陈景昇药力催发,酒劲未消,双眼瞳仁左大右小,收不得像聚不了焦,看这眼前的胡英,竟然有三个。
上路脑昏眼花,下盘根基不稳,站也不是,靠也不是,摇摇晃晃,来回踱步。
“你这是什么步法路数?喝醉了不成?”
胡英试探性点前一刀,却被对方反手用棍撑身,作一卧睡姿态躲过。
“好身法!再吃我一击。”
一记斜下右劈,陈景昇没看到,却感得一阵冷冽罡风于前方袭来,只能一个侧翻滚身避了,勉强睁眼窥去,可天上日头不作好,落阳夕晒钻眼,仅看得一黑身人影,顿感侧腹吃痛,被那胡英一个阴腿踹中,吃满了这招,叫苦连连。
胡英见佯攻得手,生了羞辱之意,连连几下窝心脚,虽不致命,但全朝肉痛处招呼,即使被躲过几招,倒也踢得几下肋差。
眼见得自己被按这地上甚是吃亏,只能吃招,干脆使出个下盘横扫,捉棍就打,却被对面旱地拔葱双脚起跳躲过,好机会!陈景昇用棍顶住擂台地板一头,手臂握起长棍直竖,想要戳对面个穿,哪知这胡英也不是省油的灯,见他来了这招竖棍,便提腿单脚金鸡独立,站在棍端双手摆了鹤形,惹得台下欢呼不断。
我哪能吃得这瘪?我来打架你却逞威?双手放得,往后退了几步,但吃了一惊。对面莫是戏子出身?平衡是真的顶天好!看他单脚点立自己棍棒,稳稳当当,上身竟还不忘朝观众致敬,招手示意。台下也应了互动,纷纷喊出胡英姓名,声浪此起彼伏颇有节奏,更有好事买卖者,趁机兜售鲜花丝帕,供人购得,投向擂台,为台上英雄喝彩助风。
奶奶的,我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等待遇,我活了三世百年都不曾记得有人与我加油欢呼。你真该死啊!今天不打你个骨断肉离,我就不叫陈景昇!
陈景昇冲跑起跳,一个飞踹要踢,胡英看他大开大合,破绽百出,玩心又起。双手平摆,一个鹞子翻身向前躲过,当众耍了几个空心跟斗,一套华丽的惊险动作又勾动观众气氛,落地甚至不忘作揖鞠躬,让台下多添了百朵鲜花纷飞,却没人注意得这尴尬落空的陈景昇。
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做大侠,我做小人!奈何酒劲属实烧眼,这狗贼的背身竟分了三五个,真的看不清,无奈捡了地上长棍,定中一点,又空!
胡英避了试探,摇头摆脑,大声嘲讽:“背后暗招,真是不讲武德!大伙说说,此子是不是阴险小人,卑鄙至极!”众人被扇起情绪,连连叫骂,光这十息时间,就被问候了十八代血亲祖宗,声难入耳,已让裁判都看不下去,敲锣打鼓叫停,都平不了这视听刑苦。
“啧啧啧,学艺不精,也敢出来与人打架?吃我一刀!”胡英箭冲近身,抬腿跃起,瞄准面前之人脖颈,借势一记斜向上劈,被拦棍挡开,可那还是佯攻,这右腿才是杀招!陈景昇虽眼昏,腹部却觉了疾风冲至,当下弃了长棍,双掌化作鹰爪成了那阴阳太极手,就要抓他脚踝,再空!又是变招佯攻!胡英不愧是江湖人士、镖局头牌,实战经验丰富得很,凌空打一个旋,那踢腿也不收回,就势点地作了支撑,转身一记后脚横扫敌人侧肋,虽有得防,可身手明显没那腿快,陈景昇还没摸到人家脚后跟,就被一个背身踢踹飞了出去。
还在作秀还在作秀!你走错行了吧,当什么镖师,这么爱演去梨园做个武生戏子不挺好?
这一顿连招给打人得头昏眼花,可还没翻醒回神,那牛皮刀鞘又刺,本想来一手空手接白刃,哪想受了这三回佯攻还是记吃不记打,被人收刀回肩,抬手接上肘击锤脸。虽已抬颚卸力,可这缝隙方寸能逃哪去?避无可避,只得吃下钝击,当是时如同三魂六魄被击出体外,顿觉天旋地转,星辰移位,上下颠倒。
还没完!胡英右臂跨过头顶,左肩推前一个身位,直摆通臂长肢,四指贴至陈景昇胸口,合气收劲一握,手腕朝下使力——寸!拳!
“噗啊——!”
这一击不仅着实漂亮,还勇猛有力,打得对面口吐鲜血,飞出数尺,撞烂了后方部分护栏。不得不说胡英确实有点功夫,打趴了陈景昇不说,此下不做吆喝,就地摆了立桩姿势,半扎硬桥硬马,弯臂抬过头顶,神态严肃,左臂出拳更是点睛之笔,笔直如龙,定在空中纹丝不动。
“好哇!好哇!胡大侠打得好啊!”
“我要画下来拿去卖!”
“胡大侠好生潇洒!真乃汉子中的汉子!汉子中的王!”
胡英收了摆姿,对四周作揖回礼,呼得裁判过来,要他说得结果。
“甲队——”
“慢!”
那摊死倚靠在护栏上的人尸,竟然说得出句话来。
“嗯?你还没死?”胡英觉得诧异,但情绪却无过大起伏,能打得过你一次,那我就打得过你无数次!
“我……还没输呢,你招呼什么裁判,莫非是……怕了?”陈景昇被打得犯浑,连束发缠腰都已蹭破损坏,断躺地板,此间披发及腰,褴褛衣衫豪放重现魏晋之风,好生伤风败俗!台下些些女眷羞得十指遮掩窥看。
“小小鼠辈,你已被我打得狼狈倒地,怎个还不求饶?江湖规矩,胜负既分,应当倒地,再起则代表不死不休,你今天是想死在我这刀下不成?”
“鹿死谁手,胜负未分,结果尚不可知,你我皆是鱼中龙鲤,但这云间入圣之位,只限一人!”
“好好好!好你个鲤中之龙、只限一人,裁判,你先退下,我要让这无知小儿领教,今个我即使手无寸铁,也一样打得你伏!接刀!”
胡英将手中兵器抛投,陈景昇空接得住,哪知这是他的诡计,只让人接住这刀时,晃神之际双手无空,硬吃他的进攻。
这点雕虫小技用在我身上?接了这刀当头就是劈!可那胡英也有应对之法,一拳弹开刀扇侧面,右拳直冲自己面门。
可我只是单手持刀,我左手亦能阻挡!
轰得一响,一攻一防震得气浪爆开,衣物灰尘全数起飞,两人都震惊于对方竟能以硬碰硬,顶了自己的拳劲和掌力。
“你怎接得住我的?”
“你又怎接得住我的?”
陈景昇自身本就服得六里阳关丹,打通那任督二脉,本应百毒不侵,却被那酒劲药力麻了全身,四肢酥软堵塞经脉。酒劲、赤毒、小周天运转,三者在他体内搅得天翻地覆,直让主身叫苦连天、七窍混乱。可就是多亏了那开天寸拳,一举击破了他体内部分脉络血管,不怕你脏腑折腾,就怕你没门出去,开了这破口也好泄出部分药力和酒气,虽不似寻常药丹效果好用,但此刻没那条件,只得放血泄洪。原本气血过盈、头胀脑昏的陈景昇,此刻已恢复常态、四方通明。
可问题是,即便是我运转小周天,使得开山劲,就算是壮汉都接不住这一下,怎个这胡英,不仅不受力后退,反而制住了我这招?莫非他也服用了六里阳关丹?不可能,明松哥不可能骗我,胡英不是唐门师叔,否则早该与明松哥相认,难道是那仅剩的一枚被……这比是他师叔还更不可能。
“你也是有什么秘法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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