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去。”

李荞拉着刘淑兰的手,抬头看着她。

要是平日里,刘老栓可能早就大声训斥她们俩跟着也是累赘,只是这一次刘老栓什么也没说。

这时,刘建国也勾着脑袋走了出来。

“上车吧。”

刘老栓只是淡淡地说出三个字。

一路上薄雾袅袅,路人稀少,爷孙几个人谁也没有心情说话。

到了县医院,还没到病房,就见其中两个知青正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出神。两个人见刘老栓一行人来了,茫然地站起身。

“罗辛怎么样了?”

刘淑兰轻声问道。

“还没有醒……”

其中一个知青神情木然地说,随后把他们领到了病房。

推开病房的门,罗辛正双眼紧闭躺在中间的一张病床上,鼻端挂着氧气。守候在一旁的张元戈闻声站起身来,他看起来面容憔悴,黑眼圈浓重的双眼布满了血丝。

“老栓叔,你们来啦。”

刘老栓应了一声,来到病床边。病床上罗辛那张年轻的脸看起来沉静又祥和,像是睡着了一样。

“小张,医生怎么说?”

张元戈扭头看了看罗辛,用手示意他们几个人到病房外说话。

狭长的走廊上,四处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张元戈看着地面,难掩眼底的疲惫和黯淡。

“医生说,罗辛的情况不太好,因为大脑缺氧时间太长,很难说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啥意思,那啥时候能醒啊?”

刘老栓听了又急又有些困惑,他看看张元戈,又转头看看其他几个人。

“也就是说,他可能成为植物人,再也醒不过来了……”

旁边的知青轻声地补充道。

听了这话,刘老栓几个人怔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他家里人知道吗?”

刘淑兰打破了沉默。

“昨晚村长回去已经让知青办联系他家里人了,可能已经在往这里赶了。”

张元戈话音未落,只见刘老栓抬起胳膊,“啪”地一声重重地打在刘建国的头上。刘建国也不闪躲,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叔,你别怪建国,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带他们去那里。”

几个人上前拦着刘老栓,一旁的张元戈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脸庞扑簌簌地落下来。

他是几个人里年龄最大的,去水库这件事也是他先提出来的,张元戈觉得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其实当时张元戈也落了水,他们几个城里的孩子都是旱鸭子,加上冬天的棉衣厚重,刘建国先是把张元戈推上了岸,等他折回去再拼命去救罗辛的时候,体力已经不支了。幸亏有当地的村里人路过,才奋力把他们俩捞上岸。

可对于罗辛来说,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别在这里吵吵,不要影响病人休息!”

一个路过的护士见几个人拉拉扯扯地,还以为是发生了争执,于是面色严肃地警告他们。

几个人安静下来,可每个人都陷入到巨大的悲伤和内疚里。

而此刻,谁也没注意到,那个小小的李荞已经悄悄地溜回了病房。她泪流满面地站在病床边,在心底默念了一万遍是自己该死。

如果说外面的几个人不可能预知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李荞她回来了,她上辈子隐约听过罗辛的故事。

她本可以阻止这一切发生,可还是让历史重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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