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楼,客房内

空言静坐在木椅上,仔细端详着手中竹木雕兰的令牌。

“空言,我原打算结交你身边那位,但临场有事,就不登门拜访了,你二人关系亲切,从他醉酒还抛下众人走向你就可以看出。这块令牌你且收下,如遇大难,你二人可携他在任意一州的主城诗会分盟寻求帮助。”

自己刚安顿下空序时,就有酒店的小厮把这块令牌送到门前,说是一个白衣带扇的公子所托,令牌刚一入手,便听到了叶云停的这段声音。

床铺上空序一个翻身,打断了他对叶云停身份的猜测。现已是半夜,空序鼻息渐渐变得很轻,半响后突然起身来,勾着腰,两手环抱地坐在床边。

空言见他翻身时,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怕吵醒他。空序坐起身时,他便来到其身前,俯身跪下。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啊?”

空序轻声拉得很长,似是楞了一会后,缓缓说道:

“我能教你的,无非诗文词曲序,你想考官,国论我却又不甚了解。修为方面,我除了仅悟道境三息外,更是无功法或器具能传授于你,即使是这样,你还愿意拜我为师吗?”

“徒儿愿意!”空言跪身再拜,坚定地说道。

“地上凉,请起请起”

空序笑着说道,也许是没睡够的缘故,声音低而轻。

“谢师傅!”空言激动地说道,起身后把叶云停送来那块竹木雕兰的令牌恭敬地递到空序眼前,细细地解释自己从与叶云停街边相遇,再到他谪仙楼里为自己解围,以及令牌传声的内容。空序并未接下,只是摆手苦笑,极不适应空言的很多礼节。

“那今日过后,你有什么打算呢?”空序听完后突然问道。

“去文献城研读书文,一年后参加国论考试,当官。”

文献城,云国文化枢纽之一,以庞大的史料文库成为国论学者理想中的修学圣地。

“为什么你这么想当官呢?”

为官后吗?空言仔细想了想后,有些支支吾吾地答道:“当官可以每天都吃饱,可以不被别人欺辱,还……还可以匡扶大义。”

“嗯,甚好,我有些累了,你也回房歇息一会儿吧,我喜清净,再过几时,我们就乘舟出城。”

空言点头称是,缓缓地退出了房门,坐在房间里时却没有修炼或睡觉,唯恐误了师傅选定出发的时辰,静静地坐在窗前等望天明。

而在隔壁房中,空序已侧躺在床上,且身体蜷缩成弓形,紧紧地捂着胸口,窗外高挂的星辰映入枕边的晶莹。

…………

天幕渐而微亮,空言犹豫片刻后,离开了原先倚靠的窗台,将走进房门时,却只听见卡擦一扭,房门打开,空序站立在门前。

此时的他身穿寻常的白色长袍,梅镶锦云袍已被收起,披头散发,神色平静。

“师傅……”

空言刚要问好,却被眼前之物惊得说不出话来。

空序摊开的手掌上,是一颗青梅大小的明珠,珠内紫色流尘混杂金灿流光,除此外许多银白色的亮点散于其中。

“星嵌白玉冠上,我刨下来的碎星,你拿着,吸里边的精粹灵气,提升修为。”

这……空言圆睁着眼,第一次被人赠与这样珍贵的礼物,星辰陨落的碎片,师傅瑶台诗会奖品玉冠上的镶嵌。

“如此情谊,徒儿不敢收,师傅还请把他镶回您的玉冠上。”

“起来,不许跪!”

空序略带威严的声音响起,刚要跪下的空言被拉着肩膀上的衣服拽直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和空言讲话。

“收下吧,师命不可轻违。”

空序说着,一枚普通的纳戒在另外一只手上出现,整合后与那颗碎星一齐交在了空言的手中。

碎星被收起,空言望着手上的纳戒,心中无比感激,但刚要说些什么,就看到了师傅的示意,一起向楼外走去。

房钱住时就已付过,所以两人出楼时还算顺畅。清晨的瑶台街道人迹稀少,这座繁华主城的住客们在经一夜的狂欢后,难得地消停几刻。

两人快步走到来时泊船的地方,一路上遇到不少和空序打招呼的,都多为有礼,没有去过问空序急匆匆地是要去往何处。

船在空言的御水推舟下缓缓驶离。瑶台城内一座极高的楼上,叶云停重新穿回了他那件丹红官袍,身旁青年侍卫细细叨叨地正说着什么。

“当真?”

“万确,今年的诗会魁首出城时,那些人也已经动身了。”

“跟着,保下”

叶云停面色凝重,翻看着诗会参赛名册的同时不断地回忆着那天被空序比落水的人。

瑶台城诗文一道向来风骨蔚然,还没听说过以为名头遭人力夺就事后买凶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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