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斯特罗旋转的剧毒无机化合物——一氧化二氢!吾生命编码之大敌!糟糕,要烂根了!不!痛痛痛!嗷嗷嗷嗷嗷!!!”

自称『镇界之木』的大树跟漏气了一样在剧烈摇晃中变得越来越小,从一棵非常粗壮的合抱之木骤缩成盆栽大小的植物。

骤缩成“盆栽”后,『镇界之木』仍然没有打算放弃对顾明哲的攻击,它顶着萝卜一样的大叶子,如蜘蛛般飞扑到这名盲人的后颈上,然后用所剩无几的树根将其面部死死缠住,并且拼了命的将最后一条,也是最早刺入顾明哲脖颈的树根朝着大脑方向使劲钻。

“生存优势进化告急,强弱变数不足以影响基因锁定。敢用剧毒单质氢氧化剂滋我,卑鄙的猿类直立生物,给你尝尝这个!”

“盆栽”用树根卷起刚才掉在地上的,那颗“吸取日月之精华”的果实,就往顾明哲嘴里塞。

顾明哲意识到了这个不明生物,很害怕水,他单膝跪地,从地上的塑料袋中摸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后直接泼在了自己的脸上。

“嗷嗷嗷嗷!!!!”盆栽再次痛得发出哀嚎声,它死死缠在顾明哲脸表面的树根也慢慢枯萎退却。盆栽失去力气,软绵绵地趴在他的后脑勺上,“咳咳,停战!我提议停战!”

顾明哲阴着脸,没有答应“盆栽”的要求,将瓶里剩下的水径直朝后倒。

紧接着又是一阵杀猪般的声音。这大概是顾明哲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听树叫。

“结构失稳,细胞机能障碍!别浇了,再浇就要死了!”

顾明哲仍然没有理会盆栽,他又弯腰从塑料袋中摸出了一瓶陈年的二锅头,徒手便把金属瓶盖拧开,准备将其浇灌在“盆栽”身上,盆栽见状,暴怒起来,大骂道:

“强度过载,停止你的无智行为,愚蠢的未开智生物!”

盆栽将这段话骂完后,顾明哲也终于停了下来,并“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手中的二锅头。

“行了行了,我招。得承认,我并不是什么『镇界之木』,轮回转生,还有什么『金手指』『系统』,这些东西都是我临时编出来欺骗可沟通智慧生物个体用的,这里不是生死的交界地,现在你活得还好好的。”

“我在听。”

“咳咳,其实,我只是一只非常普通的肉食性植物,嗯......你家坟头突然变异的肉食性植物,晚上饿了以后想吃点智慧生物的脑子。”

“普通的肉食性植物并不会说话。所以,你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嗯……这个……我只是替代了你大脑中10%的神经细胞。”盆栽略显尴尬地说道,“看,我能控制你的泪腺。”

盆栽拍了拍自己两片扇形叶子,几滴泪珠从顾明哲眼角流了出来。

“我把你体内的有害物质,包括你刚才主动摄入的酒精都过滤了出来,厉害吧?等一下,冷静!把那瓶可怕的一氧化二氢放下!”

“离开我的身体。”

“我还求之不得呢!没远见的个体,你貌似都没理清现在是什么情况。都是因为你,泼那么多剧毒液态无机化合物,我的根部全被你灌烂了!我连在最精密根须上的核心,现在缠在你的体内,想抽都抽不出来。你看看你看看,我说,刚才你就宽容点死一死,把神经网络直接交出来不就好了吗?”

“很显然并不好。”

“两边现在都不好了!作为肉食性植物,我没有吃到智慧生物的脑子,还要被迫跟你这种低等猎物缠在一起!你知道这有多糟吗?假如你这愚蠢的个体意外死亡,我的根部就没法存活,因为我最重要的核心还卡在你的大脑里。况且你也好不了哪里去,若是我枯萎了,你的大脑也会因为局部损坏而直接死亡。”

“我的生命本身就已接近尽头,我对这些并不在乎。”

“真得吗,那可太好了。放心吧,智慧生命,你的逝世绝不会湮没在社会的历史长河之中。我将全权接管你的大脑皮层,取而代之地操作这套有机躯壳。植入你的生物特征和记忆图谱后,变成你的样子,以你的身份继续活下去。完成你生前尚未实现的愿望,替你们种族抒写新的篇章。”

“感谢你,给了我活下去的理由。”

“嗷嗷嗷!!!你怎么能这样!罢了,你作为一个视野狭窄的个体是否活着对我没有丝毫的影响。但刚才已经说过,我的核心仍卡在你的脑内。所以现在你不能死,根据你们人类的生物学来看,我们此刻是互利共生的关系。告诉我,这里是否有你们人类的医疗设施?”

“医院?这座城市存在几家,但并不一定可以成功将你取出。”

“只要有医疗机构便好。个体,去找一家你们这儿最豪华的医疗机构,设法把我从你体内取出来。这是命令,你必须无条件服从!”

“你不是豆科植物,而且我本身也没兴趣当大型根瘤菌。没有人愿意被一株话很多的盆栽寄生,更不会想死后被其占据身体,我会考虑去城里的一个诊所尝试把你剔除。条件是不需要开刀手术,否则你可能最终会被送进研究院,以换取沉重的治疗费用。”

“不——你怎么能这样!我怎么遇到你这个私人经济差到没边还这么没有社会远见的人类社会底层个体,为了物质需要把我送到那些技术弱后的研究院作样本!?这简直是对我这个伟大存在——纳素里茵.忒蒂维斯莫加拉翁的致命侮辱!不对,这都说到哪跟哪了?总之,现在的情景过于乖戾,我宁可想办法从你身体里出来,否则被抹除也不会去什么研究院的!”

“你必须为自己闯的祸负责,我可以答应暂时不将你送去研究院,前提是在将你取出之前,你能保持安分,做一株安静的盆栽。”

“我不叫盆栽,我的个体名字是纳素里茵.忒蒂维斯莫加拉翁,听着拗口变扭都正常,毕竟这是生物电波直译出来以后的人类语言。”

“太长了,不方便记忆。”

“那你可以叫我纳素,素哥,或者直接谐音成树哥也行。你看这个提案怎么样?”

“否决。”

事情的起因既是如此,没有人愿意在后脑勺上种一株话特别多、而且随时都会吃掉自己脑子的盆栽。

所以,第二天我打算想办法把它从后颈上摘取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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