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他名字,会一直缅怀,不会打扰,这就是我最后的温柔。

人总是贪心不足的,以前我只想远远到看你一眼,一眼便好,现在我不满足于一眼,我想和你相守,想留在你的身边。

这一年,梨花开的很早,二月末时,开满了街道的花坛。可梨花不是仅几天花期,花期一过,纷纷扬扬的花片像纸屑般撒下花坛落入泥沼阴沟中。花开再盛,终归于尘。花开报春来,煞颜色,梨白胜雪,游离如絮,零落成泥。满目春色藏不住,行人爱观一枝花。

吴梓路过此处,不自觉被这一排排梨花吸引,只记得老家后山,半坡的梨树,这个时节,一山白色令人叹为观止,像铺了一层绫纱,美丽的无与伦比。

天气转晴,温度逐渐回升,春雨来的猝不及防,绵绵的雨很柔,打在脸上丝毫不觉凉意,她没有躲,驻足呆望这一片白丧的花,心里五味杂陈。

彼时,一把伞打来,吴梓身边出现一个个头高高的英俊少年,随之而来,是一双随意的眼睛,透彻澄清,身穿一件白色连衣帽卫衣,他悄然而至,不知站了多久,吴梓终于感受到了身边有个影子。

她转身,没有对上少年的眼睛,少年眼里也在看着这一片梨花。

林一辰轻声道:“我记得你,比我小一届的学生,怎么在这淋雨?”

吴梓转过去,下意识往伞外站去,林一辰见她一言不发,伞和身子一同迈进一步。

“是来看花的?怎么也不知道找个地方躲雨,傻傻的站在这里感冒了怎么办?”少年的声音很好听,附带磁性很有吸引力。

“怎么不说话?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吗?”

吴梓面相他,轻轻鞠了个小躬,转身便走,走进了有些茫茫的雨雾中。

“诶。”林一辰想叫住她,追了两步,想着并不是很熟,还是停住了脚步。临近高考,他无暇顾及别人,还是该回家温习课本多做课题,于是他一鼓作气奔跑回到家中。

吴梓回到家里,孙岳梅带着吴闲去亲戚家串门了,独留她一个人在家,家里原先有些破烂的棚子,曾栀出了巨资补休了,现在即便是下雨也淋不到院子里,曾栀爱花,让人在篱笆上栽种了牵牛和月季,雨棚的杠子还爬上了一些牵牛花藤,雨中的花,如泣如诉。

她关上了木门,靠着摇椅,心中释然。

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雨棚上,撕拉撕拉的很大声,她即便闭上眼睛,眼前亦是一片阴云密布雷雨交加。

……

不多时,噩梦初醒,她脸颊早已泪双行,她瞪着眼睛,双目血红。

雨不知下了多久,院子里的小泉叮咚的冒着,甘冽的水流淌在竹竿里,排到门前的阴沟中。

她想去散散心了,半步踌躇后,拿了把伞出了门。

雨水微凉,她披着一件较薄的大衣,独自走遍临路的梧桐树下。梧桐树还很茂盛,开着淡淡黄色花朵,一地上都是鹅黄色的小花。

雨水打落一朵小小的花,她当它是树的寄寓,不曾遗落泥沼中。手心浅浅的鹅黄,很难托起,却无法违心丢弃。

阴郁的天,湿润的空气夹带着沁凉的风,长期下雨,开了不久的花早已被洗去了芳香,只剩淡的看不出的颜色,意图证明他们在春天来过的痕迹。春天记得,树和草都会记得,风与日月都会记得,大地山川和溪流湖泊也会记得,那朵无香之花曾在雨中开过,独一无二也举世无双。

走了很久很久,雨停了好几回,她抬头一看,撇见了旁边的墙角正是学校。她心里不断感叹,原来走了这么远。

她用手轻轻抚过校园的墙面,那些印刷着古典的漆画很美,有鲤鱼游荷叶下,亦有桂花满园,山水墨画格外精致。一路走着,校园门口的小卖部也只开着一两家,大概都回家和家人团聚吧,她慢慢略过,亲眼略过朝夕相伴的校园。

“等一下。”吴梓身后出现一个黑色风衣的高个子,那人在雨中小跑三两步赶上了她。吴梓听的不清,依旧略有感伤的慢慢走着。

身后突然一只手拍着她的肩膀,吴梓全身一惊,啊的一声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那人为她打着伞,倾斜在她这边。这人一时不知所措,忙解释:“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认错人了。”

说完那人慢慢蹲下身子,轻轻抚摸她的头,轻声温柔的说:“是我啊!我是许多闻。”

吴梓埋起头,许多闻只看着她两行清泪,看来是吓的不轻,忙把她拉起来,一边慌乱的道歉:“对不起啊,吓到你了,不要紧吧!”许多闻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小包纸巾,还不忘安慰她说:“别哭了,快擦擦眼泪,对不起嘛!”

吴梓接过纸,许多闻带她走进一家奶茶店坐着,里面开着暖气,吴梓一下子身体暖了起来。许多闻给她点了杯杨枝甘露,自己就要了一杯温水。

许多闻看她惊魂未定,心里不免愧疚,踌躇着说:“你还好吧,刚才不是故意要吓你的,怎么几个月不见胆子变这么小了。刚才我叫你了你都没听到。你还好吧,吴梓同学。”

吴梓忍住了眼泪,努力哽咽着收住心里的压抑,随后抱着暖暖的奶茶朝许多闻勉强一笑。

嘴巴干涩,喉咙拔干,吴梓浅浅抿了一口,随后轻轻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失态,哑然失笑说:“我没事,让你担心了,谢谢你的奶茶。”奶茶很甜,甜在嘴里,却苦在心里。

“几个月不见,你变了好多。”许多闻发现了吴梓紧锁的眉头以及黯然神伤的眼睛,脸庞相较以前瘦了很多,脸色气色也差了。

吴梓略低了头,想个法子搪塞过去,可别再想起那些伤心事了,于是,看着落地门外的地面若有所思,即可缓过神看着许多闻,“是吗?你也变了很多。”

许多闻坚决道:“我一直没变,这几个月你没来学校,学校发生了很多事,我们又换座位了,以后当不了同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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