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您说,佑自小在灵溪镇长大,灵溪山山间的灵气缭绕至镇子,佑也曾沐浴一二。”

灵溪道人一听,却是摇头苦笑,只听他喃喃自语道:“一晃就几千年过去了,世事变迁竟如此之快……”

“您在想些什么?”周佑关心地问道,“佑可以为您分担心事吗?”

“无碍,只是当年本座还未安眠于此时,从未听说过灵溪镇这个地方,想必它是依山傍水,建立在灵溪山附近的一处镇落吧?”

“是啊,它是在几百年才建立起来的。”

“那你刚才说想做灵溪道人这般人,是羡慕他那一身强大的修为?还是拜服他在一众修士中崇高的地位?”

“我自幼读他的故事,一年前佑曾读过一本他的传记,”周佑说道,“书中描述他游历山川大河,远离尘世的故事,从那时我便下定决心,再也不要把自己困在滚滚红尘之中。”

“当真如此?”

“字字发自肺腑,”周佑又问,“佑见此地与外界隔离,却又没有孕育天材地宝,想必这里并非洞天福地——”

“此处是本座安眠的地方,”灵溪道人打断道,“我早于千年前陨落,如今只是以残存的灵体形态飘荡在这片空间。”

鼻子碰了灰后,周佑不免有些灰头土脸,本来刚想询问这位前辈和灵溪道人有什么关系,却不料他打扰了前辈的安息,面对已死之人,他也不好意思再去纠缠什么、追究一些对方也许早已不再眷念的凡尘琐事。

想到这儿,周佑也便拱手一礼,向他询问出去的道路,灵溪道人在空中召出一条通道,袖手一拂,周佑霎时悬浮起来,向通道飘去。

周佑还像个孩子一样对他念念不舍,时不时回过头来眼巴巴地望着他。而脚下的鲸鱼轻轻一跃,溅起几丈高的水花,又向周佑高声鸣叫一声,似乎想要传达什么。

灵溪道人却悄咪咪地对鲸鱼摇了摇头,目送着这少年的离去,他心中涌出了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眼见周佑即将走进通道,他心想:这一去恐怕就再难见面了,下一次再寻有缘人,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唉,罢了,本座便先将自己的元神寄托于你,且随你一起看看这变迁的世界。

想着,灵溪道人便身形消散,化作一阵青光,咻的一声,窜入周佑眉心,周佑只感到眉心一凉,疑惑地挠了挠头,并未多想,一脚踏出空间。

重见天日后,他仍旧心怀赤诚地朝石碑拜了拜,背起丢在一旁的包裹,哼着小调,朝山顶走去。

藏在他眉心深处的灵溪道人见到自己的墓地如此萧条,也不免悲怆万千,他堂堂一代宗师,竟落得如此下场!

周佑自然是不清楚千余年前的事,也就迈着轻松的步子,兜兜转转几条山路后,总算来到了山顶。

山顶虽不算高,仅仅百余丈,可放眼眺望,连绵的山脉像一条此起彼伏的碧色海洋,仿佛大地被盖上了一条青翠的地毯,仰天望去,只见晓天澄净,几片淡薄的白云舒展在远天之外。

他从包裹中掏出一封泛黄的账本,这是他母亲平常用来计算柴米油盐的书簿,不过母亲是位有雅兴的乡村教师,尽管在生活拮据的情况下,她平常也会在账本上记下生活中的俗事。周佑翻开一页,那是墨水终止的页数,甚至还留有母亲未写完的笔迹:

“孩子他爹在城关打了胜仗,长官该分发下来银两,却总是被克扣,本来可以去药店买点灵药为佑儿壮壮阳气,如今怕是泡汤了,罢了,明日便去山间采点。”

看罢,他朝山的另一头放声喊起来:

“娘,您就在此安息吧——来世再好好地疼爱您,今生我便不再牵挂——”

想到四年前,娘亲便是在灵溪山上采摘灵药时被山妖吞吃,他便不免潸然泪下,等他稍稍止住一些悲伤,跪下欲要祭拜母亲,却还是遏制不住泪水,一滴一滴豆大的泪珠像水晶球似的坠落,啪嗒啪嗒砸在草叶上,砸得泪珠四分五裂。

灵溪道人见此一幕,也只好在心中为他们默哀,忽然,他感到身后妖气大甚,仿佛要笼罩住整座山顶了一般,连忙搅动周佑的精神空间。

周佑眉心一痛,惊得左顾右盼起来,当他回头看去,却是与一只正欲发动袭击的山妖面面厮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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