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处逢生,山中处处洋溢着一片欢庆气氛。一行人将马鞍上的猎物解下来交给山间食肆的老板,叫他整治好了,摆几桌酒席庆贺庆贺。

解琬大手一挥:“请老板添些配菜,请满镇甸和附近部族的人一道来欢乐一番,酒钱我付!”说罢、掏出两锭银子放在桌上。

老板连声谢了,叫来帮厨的伙计抬着一溜小兽进了后厨,解琬横眼一扫:“看起来这契苾部族有神射手啊,这些兔子飞鸟都是一击毙命的。”

契苾承笑道:“解御史见笑,我手下那群小子哪有这个本事啊,是洛郎中。”

“洛北……?”解琬疑惑地问了一句,那些突厥人便七嘴八舌地说起洛北一身骑射功夫实在了得,又是何等临危不惧,从容应付了那些突厥士兵。

解琬记在心里,对于这位少年郎中更添了几分怀疑——这个洛北,到底是什么来路?

晚宴之上,解琬当仁不让地坐了主位,吩咐下方开席。他出手阔绰,店家也乐得捧场,拿出了家中窖藏多年的好酒,一一奉上。契苾部族的子弟们喝多了酒,当场击鼓唱起歌来,镇甸中的汉人百姓依韵而和,双方挽着手,在酒宴边踏起歌来。

洛北自然也被拉在中间跳了两圈,待到第三圈时,他借口体力不支退了出去。酒宴已过了大半,满屋子的人都醉的醉,倒得倒。

只有解琬,因为大病初愈,只将酒略略沾一沾唇,见他离席,忙跟出来。

洛北已经卸下白日的妆容,重新将长发束起,换上汉人的粗布青衫,那衣裳在他身上随风飘荡,显出几分魏晋风度。

解琬上前一步,笑道:“洛郎中,怎么,酒席不合意?”

洛北摆了摆手:“解御史误会了,只是晚辈自幼学习岐黄,在饮食上有自己的规矩。暴饮暴食实在不可取啊。”

解琬见他答得真挚,神色略微一动。此地群山巍峨,天际之中,唯有春日月华的一点光彩:“我听闻,前来扫荡的突厥将领是突厥大汗默啜的侄子阙特勤?他在突厥素有第一勇士的名头,怎么会轻易放过此地?”

洛北心下一沉,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解琬,还是回答:“以阙特勤的才能,来攻打此地本就是大材小用。他生性骄傲,绝不会这样班师回到突厥牙帐,一定会带兵攻打其他地方。”

解琬点了点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洛北:“你觉得他会去哪里?”

洛北一时沉默,犹豫着是否应该答话——这样的事情本不是一个小郎中能够预测的,贸然开口,只会加深解琬对他的怀疑。

但此刻酒会欢庆,踏歌声一声激昂过一声,声,几个百姓提杯要来向他祝酒,其中就有收留过他的周家大哥和大嫂。他们脸上的笑容如此真挚……

洛北举杯对他们遥祝一杯,又背过身去,看着栏杆外一片青灰的山色:“六州胡吧,那里是富裕的粟特人聚集之地,只有粟特人自己的武装保护。他们不是阙特勤的对手。等到阙特勤攻克六州胡之后,一定会直接攻击最近的城市,也就是胜州。”

解琬点了点头:“我马上修书一封,给胜州都督王珗,提醒他早做准备。”他也转身,同洛北一道看着外头的山色:

“洛郎中……你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的?”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解琬显然想要洛北识相些,将来龙去脉和盘托出。但对洛北自己知道,此刻远非说出一切的时候,他沉默片刻,还是说:

“解御史,我冒险救了你和镇中百姓,应该已经说明了我并无恶意。”

这是解释,也是请求,但唯独不是解琬想要的回答。他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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