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是陈扶莲母亲的乳名。

毕竟从小陪着长大,那陈怀桂夫人自然知晓他喊的是谁。

于是,本就火冒三丈的她听到这男人做梦还在念叨着那个早已死了八百年的女人,心中的火气就更抑制不住了。

干脆直接甩手,狠狠给了那躺在床上的狗男人两巴掌,而后,也不管那男人什么反应,撒腿跑下楼,来到大堂里,直接盘腿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鼻涕眼泪一把擦,一边哭一边擦再一边指爹骂娘,满口的污言秽语,简直不堪入耳。

有人实在看不下去,想拉她起来,却被她一把推开,更是赖在地上撒泼打滚。

到底是出身低贱的奴婢,一丝一毫的规矩教养也无,更别提什么身份脸面。即便现在成了县令夫人,也难改身上那股子下流味儿。

就这样楼下大堂里围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更有实在挤不进去的,直接就垫凳子,趴在窗上也要看一眼里面的热闹。

直到楼上的陈县令彻底清醒过来,穿好衣裳一下楼,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吓着了。

密不透风的人群中各种神色的人都有:幸灾乐祸的,满脸同情的,不屑鄙夷的……

最让人眼前一黑的就是睡躺在人群中央的那个中年妇人。

他佯装无事地走了过去。

察觉到身后有人来了,那妇人在地上翻了个身,抬眸望去。

看见那死男人终于醒了,她又立马站起身,走到他身后,抄起一旁的板凳就砸了过去。

那妇人的动作太快,陈县令还没反应过来,猛地觉得后背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只得弯下腰来。

一旁看热闹的侍卫们见情况不对,都慢悠悠地走了出来,把那两人隔开。

一边耐心劝导着那妇人有什么话回家再说,一边又满眼“急切”地询问陈县令伤势如何。看到他只摆手,那些侍卫又“好脾气”地把他抬回了陈府。

一路经过闹市,那群侍卫还非常贴心地把他的头给露了出来,让原本没在场的不知情的人都亲眼目睹了这位陈县令的悲惨遭遇。

有胆子大的上前询问原因的,他们还特地大声解释了一番,更是怕他们一遍听不清,还解释了一路,直到把人送回陈府,他们在门口又大声解释一番,才“功成身退”。

而那陈县令后背的一板凳砸得实在不轻,养了好几日都不见起色,所以他又舔着个老脸去找陈扶莲。

不出意料地,陈扶莲只送了他八个大字:才疏学浅,爱莫能助。

气急败坏的他又去找其他大夫。

奈何从那日事发后,全城的医行都不谋而合地树起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全城大夫,不论医术,不论年纪,都不给陈县令瞧伤。

且明面上都是一套说辞:才疏学浅,另谋高就。

毕竟他们可没有莲大夫那么刚,还是委婉点好。

实在没法,他就只好生生熬了。

等熬了七曜,终于没那么疼了,手下说有个大夫能给他治了。

他怕留什么后遗症,就立马把人请进府中。一连治了好几日,还真好得差不多了。谁曾想,等那大夫走后,他后背比之前更疼了百倍。

觉得被人耍了,他就派人去抓那庸医,但把全城都搜了个遍,愣是没找到半点踪迹。

是以,他又生生熬了下去。

在此期间,他那夫人早已带着孩子回了娘家,而陈扶莲也一直宿在医馆。偌大的府邸,到了半夜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哀嚎声。

吓得隔壁邻居都一度以为陈府是闹鬼了呢。

陈县令与他夫人的事不出一日,传得整个芜州城人尽皆知,第二天就被说书先生编了好几个话本流传于市井中,供百姓饭后闲谈。

当然,信中是没有提到那些香艳场面的。

这还是多年后的某天晚上,沈知庭突然来了兴趣,趴到禾满耳旁,悄悄说的。

呐,这也都是后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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