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苍苍的老者看了看许负,咽下嘴里的热茶。

“你这娃娃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闲逛?看你穿着不像寻常人家,镇子上最近发生了惨案,你一个人在外很危险。”

许负说道:“镇子上不是还有这么多驻守的仙师吗?不危险不危险。”

酒楼掌柜哈哈大笑,“青山宗的仙师当然值得信任,但危险是无处不在的,你不该这么招摇,财不外露,快些收回去,今晚上的吃食我请了,早些回家休息。”

许负愣了愣,哪有这么做生意的?

一扭头却看见那伙江湖人士有意无意地朝自己打量,目光锁定在自己刚拿出来的钱袋子上。

财不外露的道理他自然懂,但所谓艺高人胆大,身为修行人士他不可能担心江湖劫掠。

“掌柜的,酒楼近些年生意好吗?”

“生意还行,主要也没几年活头了,在这镇子上混混日子,没把银子看得太重要。”

酒楼掌柜乐呵呵地笑着。

他的头发已经全然银白,如同冬日初雪覆盖下的松枝,稀疏而又不失庄重,被一根简单的玉簪轻轻挽起,显得精神矍铄。

双眼虽已略显浑浊,却闪烁着温和而深邃的光芒,温柔又善良。

这酒楼不大却也不小,按理说不该只有一位端盘递碗的店小二,许负问道:“店里其他人呢?”

“改遣散的都遣散了,给了点银子让他们回家去了。”

酒楼掌柜眼神暗了几分,似乎想到了谁,一瞬间又亮了起来。

许负注意到这微妙的变化,不再问了。

“镇上经此大变,我也不想经营祥冬酒楼了,其实人生嘛,要懂得接受各种突如其来的事件,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

许负朝掌柜的拱拱手,这番感叹倒是深入他心。

他从身上掏出一个长宽高不过半指的锦盒,那是山上修行用的丹药,山下人服用足够滋补身体,延年益寿。

“这小归元丹是山上人交给我的,掌柜的,此番我下山也是受人所托,看看山下故人有没有受到波及,如今一切安好,我上山之后倒是有一个交代了。”许负将锦盒向前一递。

酒楼掌柜眼角下垂,目光亮了几分,“你是说……”

许负点点头。

天空仿佛裂开一道口子,无数雨滴以排山倒海之势倾泻而下,狠狠砸在街上,发出“咚咚咚”的沉闷响声。

下雨了。

许负朝掌柜的挥挥手,再不走的话上山的路会变得更加艰难。

走出祥冬酒楼,街上已经看不到人了。

雨珠自灰蒙蒙的天空倾泻而下,毫无保留地砸落在每一寸石板之上,沿着石板缝隙迅速汇聚成涓涓细流,穿梭在街道两侧的老宅之间。

许负向酒楼掌柜借了一个斗笠,埋着脑袋沉默地行走在长街上。

不知那些执法弟子跑去哪了,街上根本没有他们存在的痕迹。

许负就这样埋头走到小镇边界,所幸两位驻守弟子还在。

他稍微放下心,刚准备出声询问,没想到两位驻守弟子竟是斜靠着梁柱缓缓倒下。

透过朦胧雨幕,许负暗道一声不好,向前一步,前方却突然传来几句调笑的说话声。

“上面既然早就下令让我灵山执法堂取代你玉山执法堂了,为何还不撤?!”

“镇子上早就没人了,我们率先接管铜陵镇有何不妥?”

“死榆木脑袋,现在还没进入执法堂呢,就敢和我对着干了?”

几位灵山弟子面色不善地将两人包围了起来。

一位身着执法堂制服的灵山弟子用左手食指不断戳向驻守弟子脑门,那驻守弟子目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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