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阵眼?‘天枢断袍’么?”吴将幽幽开口问道。
安宁点了点头。
玉璇玑扫了安宁一眼,最终将视线定在江明身上,“所以这顿饭并非叙旧,而是给你乖徒弟求个保障?”
关于缃桃是否会给予“支援”这一点,玉璇玑心里的答案是肯定的。因此缃桃的意见她不在乎。
“非也。”江明答到,“我徒弟鸿运齐天,怎么可能如此倒霉?
“他的东西与大家有关,我估计只是来提个醒。毕竟真要追究起来,我也难逃一劫。”
安宁噗嗤一笑。抬眼时发现吴将手边已经叠起了三两个瓷碟,脸上的笑容立刻垮了下去,
“好啊吴将,一声不吭吃了这么多!”
“你问那老家伙,”吴将用下巴朝着江明的方向点了点,“一天到晚来我摊子上吃白食,我揭不开锅全拜他所赐!
“今天吃不回本我不姓吴!”
安宁翻了个白眼,随即与吴将就饭量开始争了起来,而后莫名奇妙地开始抢饭吃。
看着每次聚会必有的一幕,玉璇玑冷冷地“呵”了一声。
但很快,玉璇玑便蹙起眉,扫视四周,咬牙切齿道,“我千层糕呢?谁把我——”
当她的目光停在安宁筷子上那一层金色一层白色的软糯糕点上时,安宁颇为俏皮地眨了眨眼,“诶嘿”了一声。
怒火中烧的玉璇玑随即加入安宁与吴将的纷争。
缃桃左手托腮,右手捏着汤匙轻轻搅着碗里的汤,“他们怎么年年都这样啊——”
江明抿了口茶,“你不也天天折腾我的织锦坊?”
“嘿嘿,你应得的……”说罢,缃桃对江明莞尔一笑,“砰”的一声倒在了桌上。
江明心中大惊,“坏了,我新挖的酒窖!”
——
另一边的知春斋,倒是一片安静祥和的景象。
吃过午饭的苍淮生与杜若靠坐在院子里的树下。
杜若把玩着手里的小竹叶精,漫不经心地开口,“‘江老’有没有同你说过什么时候外出?”
“没有提过,”苍淮生给手里的剑谱翻页,问道,“你是不是有些……着急了?”
杜若摇摇头,用食指戳了戳苍淮生的肩膀,“你都快被‘遗物’之一的麒麟鬃腌入味了,所以想着‘江老’是不是快要让你外出了。”
苍淮生皱眉,拽着自己衣服闻了闻,什么味道都没有。
见状,杜若解释到,“妖对‘遗物’的气味和灵力波动很敏感,只要有一点点都能察觉出来。”
“原来如此。”
“今天是他们的聚会,应该很快就回知道外出的时间了,所以……”
看着身边少女抱着腿、把脸埋在膝盖之间的模样,苍淮生不知如何开口。
不知该不该带,也没有十足的理由去回应。
“她好像喜欢我”一直是个最让人困扰的错觉。
气氛胶着之时,院外传来当归爽朗的呼喊声。
“我该回去了。”苍淮生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看见少年的衣角消失在转角处,杜若咬着牙,攥紧拳头给了背后的花树一拳。
这一拳震得树枝剧烈颤动、枝头粉花如雨而下。
就连显出白泽真身、并且缩小成猫一般大小,趴在树枝上小憩的棹歌都给震了下来,
“得了,你再来一拳,这棵活了两千多年的古树可就没了。”
见杜若低着头没发话,棹歌不紧不慢走到她的脚边,“还是有些无法理解你到底在想什么,
“或者说,还是不知道你想听到他对你说什么。”
杜若伸手戳了戳棹歌的后背,“等你这儿的毛长齐了你就知道了。”
闻言,棹歌用尾巴狠狠地打走杜若的手指,“还不都是因为你——
“罢了,不想说便不说。你已不再是当初那个一言不合就抓着别人皮毛不撒手的小女孩了,也自己的考量。”
“嗯,”杜若伸出手,轻轻搭在棹歌的背上,慢慢地为她顺毛,“没想到你也会说点正经的话嘛。”
棹歌瞟了一眼杜若,欲言又止。
——
苍淮生跟着当归回到织锦坊,进入院中,第一眼便看见躺在摇椅上,模样英俊的青年。
“那也是师父的朋友?”苍淮生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当归。
“那位啊……”当归抬起手臂搭在苍淮生肩上,佯装神秘地低声道,“那是咱的坊主,你的师父。”
“我师父?”苍淮生有些惊讶。
恰巧此时,躺在摇椅上的青年睁开双眼,转头望向苍淮生,
“回来了?”
苍淮生行礼道,“师,师父。”
“江老”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的表情,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很快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平时为了谢绝无礼的访客,于是施了易容术。”“江老”简单地解释过后,朝着苍淮生招了招手,
“方才有人带了件东西,我想,有些事也该让你去做了。”
苍淮生走到摇椅旁蹲下,“师父的意思难道是……”
“这是‘遗物’之一的麒麟鬃,另一半在临福原”“江老”把那装着半瓶红棕色粉末的小瓶交到苍淮生手里,“你也该出去走走了。”
“何时启程?”
“后天。”
“是否有些快了?”苍淮生想不明白为何如此着急。
“江老”躺在摇椅上,交叠双手,调整姿势,“不快。有些不寻常的东西被放了出来,你动作快一些,也可能安全一些。”
苍淮生点了点头。
“江老”淡淡的瞟一眼蹲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徒弟,问道,“在想什么?想要不要带上知春斋的小若?”
见自己的徒弟依旧犹豫不决,“江老”的手指轻点躺椅扶手,展开一个无形结界,将自己与苍淮生笼罩其中。
“是觉得似乎一切都在将你推到她身边?”
苍淮生回答,“有些奇怪,但她是个好女孩儿。”
“江老”睁开眼,望着蔚蓝的天空,“一切皆为,
‘天命所引’”
几乎是“天”字脱口而出的那一刻,蔚蓝的天空陡然黯淡,乌云密布,数道落雷径直劈在结界之上。
坐在屋檐上的安宁秀眉微蹙,食指与拇指相互揉搓着,蓝白的小闪电不断在指尖闪烁着。
她咬牙切齿道,“老东西,别以为跟我坐一桌就能无代价‘剧透’!”
安宁抬起右手,张开手掌,又用力地攥紧。
数十道落雷再次对准结界劈下。
面对如此阵仗,“江老”冷冷地“哼”了一声,“看见了吧,‘天命’。”
苍淮生被这几十道落雷惊到。
并不是没见过这阵仗,而是没想到一句话能这么招仇。
“欲解‘天命’,除了与她同行,别无选择。看她也挺中意你,在一块儿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江老”优哉地开口,
“去吧,跟人家说一声,后天启程。”
话音刚落,结界外的落雷也停了下来。
屋檐上的安宁向后一倒,躺在瓦片上,心想,
如果丢失的“阵眼”没有连同“残渣”一块儿,那真是太好了。
至于“如此弥天大谎”,还是保密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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