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条名为时间的航线串联，再浸染上称作文化的水墨，共同构成了历史的佐证。
林澈领着众人穿行暗海，奔赴光明。
每到一处，先介绍文物的质地、工艺，再讲述其产生时代、流传过程，最后交代古物背后蕴藏的文化和掌故。
林澈的声音温和而有力，将哪些略显枯燥的知识娓娓道来。
用一种尽量有趣的方式，将历史的画卷拂去风尘，摊开在曹泽他们面前。
跟着他的声音，曹泽仿佛梦回千年，亲眼目睹那曾经的盛景。
是百家争鸣、论道云梦，三千弟子、各显神通…
是太古神朝、一代人皇，置宴八方、万国来朝…
是巍巍皇汉、人杰地灵，珠光映世、夜舞鱼龙…
就连曹泽这么无所敬畏的人，都忍不住对于时光的伟大生出一丝肃穆。
文脉传承的意义，便在于此。
万古之后的人，能够隔着时空感受那时的世界是怎么构成、当时的人们如何生活、社会思潮倾向何处…
有的人在讲述历史，有的人本身就是历史，有的人直接创造历史。
这三者的身份，有时候是可以彼此重合的，就如此时此地。
“这里最晚的古物，就是到近古三大王朝？我好像一直没看到，联盟建立之后的展品。”
孙昱看着，生出一丝疑问。
她是曹刘孙三人中，最爱学习的那个，是真正的学霸少女。
不同于曹泽的专精一脉，也不同于刘隽的不学无术。
孙昱家里是正统的科研世家，从小便接受了文化的熏陶，对于各个领域的知识都有所涉及，并兴趣浓厚。
好奇心和求知欲。
这也是少女没事愿意翻看一些人物传记，学习历史的根源所在。
“联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王不留影。一代天王们在其离开世界之前，把所有和自身相关的影音资料以及贴身物品全部销毁。
往后二、三、四代天王在末年时期，也都有着类似的举动。
有人揣测，这是天王们精神境界超脱凡俗。
只留功业泽被后人，而不愿搞个人崇拜受人供奉。
注解时代，离不开时代的代表人物。
将他们抹去后，其他物品都不足以撑起一个时代的精彩。
因此，各地区的博物馆索性就不收纳联盟建立后的藏品。”
林澈说着，目光瞥过曹泽，对于以上的说辞他自己都不信。
几代天王的为人他并不全部了解，但他至少可以肯定那个人，绝对不会出于这种崇高的理由消抹自身。
或许，这一回，在你身上我能找到真正的答案？
曹泽被林澈看得有些发毛，他手指着一块褪色的石壁，对着导游发问：
“这上面是属性表？”
“不错。这是上古阴阳家留下的遗物。”
林澈随之望去，不假思索便做了回答。
“属性表和阴阳家有什么关系？”
曹泽追问。
林澈想了想，才正式回答：
“说起属性，离不开精灵本身。
精灵的来历，可以追溯到最少万年以前，太古之上便已存在。
那时候荒兽还仍有留存，人们为了区分两者，把精灵称为异兽。
精灵的十二种属性，你应该熟悉，金、木、水、火、土、风、雷、冰、云、梦、阴、阳。”
曹泽点头，孙昱也凑过来听讲。
“但最开始，在太古时，其实只有对应五行的五种。
后来随着时间，更多的属性被从其内划分出来，风起于木，雷起于火，冰、云起于水…
最后直到阴阳家出世，将属性定格为十二种。
此后再未有变化，一直沿袭至今。
当时的阴阳家中曾有这样一种说法，十二属性是构成表层世界的全部元素。
掌握它们，便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创造世界。
但是最终也没人实现，此种论调也就在时光里销声匿迹。
这块石壁，就是当时阴阳家定论属性，划分为十二种的证明。”
定分属性，创造世界，何等气魄，何等浩瀚。
孙昱听之便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作为一只博闻多识的纯种学霸，对于真理的追寻是刻在她骨子里的浪漫。
仅仅是从历史中窥到一角，便能想象到阴阳家对于世界的探索已经达到了怎样的高度。
这还仅是百家中中间一级的学派，哪些大家又当是怎样的风采，整个百家齐鸣之时又当是何等的盛况。
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曹泽却想到了另一点，龙鳞空间内的轮盘也刚好是十二属性。
会不会与阴阳家有什么联系？
不过阴阳家是不是有点弱，能配上自己的怎么也得是那六个大家，兵家我看就很不错。
随即，曹泽又是一叹。
林澈不解：“你是想到了什么？”
曹泽微微正色：“我在想，百家之中仅阴阳家一家就有如此成就，百家争鸣又会是何等璀璨。”
林澈心有戚戚，刚要点头，复又听见曹泽接着说道。
“可惜啊，俱已成灰。”
历史的沧桑感在这一瞬间，扑面而来。
是啊！
无论它曾经多么强盛、多么辉煌，这世界又如何美丽、如何繁荣。
如今后人也只能凭借那么侥幸残存下的些许物件，稍作凭吊。
文明的圣火，终是散做历史的风尘。
望着这千载万载之前的文明遗骸，曹泽转身离开，意兴阑珊。
林澈看着那身黑衣宽阔的背影渐行渐远，恍惚中，像是看到了一个又一个时代的凋零。
久久不语。
孙昱伸手在林澈眼前晃了晃，另一只手指着脑袋：
“别理会曹泽，他这里有点问题，常有些奇奇怪怪的举动。”
“我能听见。”
曹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在这空旷的博物馆内荡起回声。
“嘁。”
孙昱撇了撇嘴，自顾自的跑到未看完的展区前继续游览。
洛辰、顾言和陆潇他们几个，也各自散开，遁入三三两两的游人之中，寻找起自己感兴趣的物件。
白日退去，月上中天。
回到房间内的少年少女们，怀揣着各自的心事，久久不能入眠。
曹泽掏出胸前的项链，接着窗外的月光端详那颗如蔚蓝宝石般的龙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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