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当某一个人将一切的缘由归结到奥兹曼身上的时候,用他来皆是所有偶然将其化作是必然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会有这样的结果。那可不只是小孩子间毫无恶意的恶作剧,而是从一开始就是从大人那边传过来的,承载了大人的思想与观念。
只要和奥兹曼接触久了就会遭遇诅咒,就会被看不见的力量杀死。
相信那种说法的小孩子们一见到他就丢石头,慢慢的变成了肢体上的暴力,那是一种基于恐惧的自保,他们是真的相信奥兹曼拥有那种宛若是死神的力量,也相信奥兹曼即使遭受了过分的对待也不愿意逃走的原因正是为了诅咒他们,用杀死他们来报复。
大人们不会阻止,倒不如说他们看到了奥兹曼身上的伤只会嘲笑,就好像是在向自己的孩子们催促怎么不让他受的伤再重一点,为什么不发生什么意外杀掉奥兹曼,这样一切诅咒的螺旋就会结束了。
但奥兹曼不是什么死神,也不是什么瘟神,更不会什么诅咒。他始终都愿意相信这一点,因为这是他妈妈告诉他的。
妈妈告诉他要坚强,要乐观,不论其他人怎么样,至少他自己永远都不能向这样的生活低头。
于是,奥兹曼做到了。
其实很久以前,奥兹曼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家和别人家不一样,自己没有爸爸只有妈妈,生活的重担全部都压在了母亲的身上,生活也过的异常艰苦,他几乎没有自己的娱乐时间,除了学习之外就是尽可能的帮母亲减少负担。
家里面除了必要的家具外所有的东西全部都变卖了自然也就没有电视机,他只能偶尔在别人家的电视机,亦或者是学校附近小卖部里的电视机中看到一些电视节目。
他一直梦想着长大,一直梦想着自己能够强大起来,自己能够出人头地,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给妈妈一个好的生活,能够让她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但是,奥兹曼做到了,他的妈妈却没有做到。
没有奥兹曼在遭受着歧视与迫害她的母亲却可以置身之外的可能。倒不如说,正是因为生活的重担全部都压在她的身上,她所面临的偏见与困难反倒是要比奥兹曼还要大。当没有人愿意用她来工作时,在买米面都拿不出钱的时候,在父母和公公都将其视作烫手山芋的时候……
她终于崩溃了。
某样东西被丢了过来,那是一个装满了水的塑料水壶,工地上的工人们常用的那种塑料水壶。
水壶正中奥兹曼的脸。
那时的奥兹曼甚至都来不及体会着措不及防的疼痛,母亲的话语就像是锐利的刀刺进了他的心脏病狠狠的搅动着,将他至今为止的一切坚持与乐观,对未来的向往与努力全部都踩在脚下狠狠的碾碎了。
“你这个瘟神,你为什么不去死啊!!!”
原来,就连妈妈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将他视作是瘟神了。
妈妈可能不止一次的在夜晚想过,被叫做瘟神的是奥兹曼而不是她,如果可以丢掉奥兹曼,如果奥兹曼可以死掉,那她的人生就会变得轻松了,那她就不用在那么辛苦了。她的歧视不是源自于她生下了奥兹曼的歧视,而恰恰是这样的奥兹曼依旧活着而她却不得不继续照顾奥兹曼的歧视。
她一直克制着这种阴暗的想法,很努力的要当好一个妈妈的角色,直到她终于坚持不下去,终于彻底崩溃了。
久病床前无孝子,如果那时的奥兹曼能够懂得这个道理,或许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就算是这样,奥兹曼也没有崩溃,他的内心如刀搅,整个人感觉都要碎裂了,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想要安慰母亲,即使是那时的他也朦朦胧胧的可以理解母亲的苦衷,他希望可以安慰她,向她许诺未来。
即使这一行为最终得到的是被狠狠推开。
直到第二天,当奥兹曼放学回到家中的时候,家门却没有锁上的那一刻。
本就贫穷几乎没有什么多余东西的家里变得更加空旷了,属于母亲的一切东西都消失不见了。
最后仅剩下的是被压在桌子上的几张老旧的纸钞,
没有任何留言,这就已经是留言了。
直到那个时候,奥兹曼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彻底被抛弃了,他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他意识到了。
“我原来……是个瘟神啊……”
他深深的感到了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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