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如何?”安蘅问。

“学生观其身,如此天气却衣物俱解,是故不恶寒反恶热;闻其声,口渴故而寻水;察其舌,舌赤苔黄,是大热;时有呛咳,皆病邪在肺也。”

“当用何药?”

“学生以为,应用桑皮、枇杷叶、连翘、沙参、花粉、栀子清凉一辈。”吕殊对答如流。

安蘅眉头一皱,“错了。”

“大人何解?”

“你再探其脉,如何?”

“其脉……洪而数……”吕殊始解其意,“是学生冒失了。”

“你冒失事小,可人命事大,疫病传变之快,用药虽能先安未受邪之地,尚恐药不能及,有怎能使之迁延?此人口渴脉洪,身有壮热,此邪已至阳明气分,非肺卫之药可解,应急用白虎之辈直指阳明,酌加养津之品。”

“学生受教了。”

“下面就不用我教了吧,你写好方子,送去煎药的地方。”

“是,是!”

那病人喝过药后,高热渐退,诸症遂减。

吕殊跟着安蘅后复看数十病人,亦多是感疫者。

“大人的医术当真高明,殊远不及。”

“还是少溜须拍马,有这心思不如多读几本书!”安蘅面无表情,冷冷说道。当然,看过这么多病人,她也累得摆不出什么表情了。

“是,大人教训的是。”吕殊抬首望见远处,众人围绕,好不热闹。“大人,前面好像……是打起来了?”

安蘅顿时精神起来,“走,去看看!”

走上前去,原来是一男子与太医署众学生纠缠,众人也拉扯不住。

“何大人,这是何事?”

何居舟回过身来,“大人,下官也是才来,还未听明,好像是……哪位大人瞧错了病……还有什么杀人偿命……诶诶,大人,大人!”

安蘅顶着人群,钻到中央,“住手!都别打了!住手……”任她如何呼喊,亦无人理会,反倒头上莫名挨了一下。

“住手!都住手!”刀剑出鞘的声音让四下都雅雀无声——是谭澄远带洛阳军前来。“发生了何事?你说!”

男子跪倒在地,“大人,您可要给小民做主啊!我爹他就是吃了他的药!原本还好好的,如今只剩下一口气!”

那人所指,正是除了何居舟的另外一位医正,刘大人。

“你休要胡搅蛮缠!你不也吃了刘大人开的汤药,现在不都好得差不多了!”其中一学生喊道。

“我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定然让他偿命!”

“刘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谭澄远看向刘医正。

“禀将军,下官已诊其父脉象,确浮无疑,故用汗法治之,大汗过后便有好转……这几个学生当时都在场,皆可以为下官作证!可如今其父脉象极空,此子非说其父因药生出新症来……实不当有该反应,莫不是他自己后又胡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亦尚未可知!”

“你胡说!我爹只吃了你的药,就成了这般!”

“都住口!”谭澄远又将其喝住。

男子之父症状甚是古怪,太医署的那些大人们皆已看过,复不敢加针药,便束手无策。以至无解,才闹到这般地步。

“此大误矣!”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安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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