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府。
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金灿灿的落霞锦上,真若那倒映着晚霞的涟漪般,十分耀眼。
“这凤鸟绣得可真好看,小姐的女红……想必这世上也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的。”
“你呀,就会胡说!”齐予思莞尔一笑。
“哪有,小姐的‘长安第一才女’,定然不是白叫的。”丫鬟打趣道。“只是,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了我们小姐的玉手,去了北边这么久,不似往日那般嫩软纤细,倒显得配不上这落霞锦了!”
齐予思还未开口,那丫鬟便紧接着说道:“这战功赫赫的宣威将军,竟连怜香惜玉都不懂!”
“小竹,你若再敢胡言,当心让爹爹罚你去后院洗衣裳!”
丫鬟连忙摆手。“别别别,小竹不敢了,不敢了,倒是小姐……这才出去数月,人还没过门,心就偏向那外人去!”
“你这臭丫头!嘶——”
齐予思指尖被针刺了一下,渗出一滴血珠。
“小姐没事罢!”小竹慌了神。“我给小姐拿手帕来。”
“无妨,不碍事。”
“呀!小姐,这锦上……”
一滴小小的血珠竟滴在这落霞锦上。
齐予思急忙轻轻擦拭,奈何血痕已渗入锦中。
只见她指尖引着红丝锦线穿来游去,绣出一同心结来,这凤鸟口中衔的红色同心结在血痕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明艳。
“神了,当真是神了!不愧是小姐!”小竹蹲下身子,凑上前去仔细瞧着。“能娶我们小姐,不知道得修多少世的福分。”
“你呀,这张嘴真是伶俐,日后随我入了谭府,言语还要当心些才是,莫要让他人笑话。”
“是是是,小竹自然不会丢了小姐的颜面。”
“明日便是亲迎之日,你再去好好清点一下,看看都置办好了没有,其他人不如你细心,切莫少了什么物件。”
“放心吧小姐,有小竹在……明日呀,我倒要看看这将军郎婿,是否真的如小姐讲的那般俊俏!”小竹吐吐舌头。
“好了,快快去罢。”
秘书省。
“四大王!”
“嗯。”
“可否要下官向虞大人通报一声?”
“不必了。”睿王背着手向前走去。
穿过前阁,正对着高台上坐着一位老者,松眉峻骨,白髯飘然,官帽摆在案上一旁,手中拾一长卷。
“老师!”睿王喊道。
老者卷中文字看得入迷,倒被这一声吓一哆嗦,见是睿王李忘榆,急忙起身行礼。
此人,正是秘书监虞师壑,字虚谷,睿王少时的老师,亦为世之大儒。
这位虞大人,虽有抱玉之才,但不同于其他官员那般追权逐利,不好结交官场;而其生平唯嗜读书,皇帝惜才,便将这秘书监的位置给他坐。当然,十余年来也一直在这个位置,未曾升迁。
当年,睿王从三人之中挑选他作老师,皇帝自然是十分放心。
“四大王怎么来了?也无人来通报一声。”
“是我不让他们讲的,怕打扰到老师。”李忘榆笑了笑。
“无妨……明日谭齐两家成婚,陛下不是派四大王去洛阳送贺礼么?”
“老师,别看您老整日坐在这秘书省里,这消息倒是灵通!我已向陛下禀明,近日身子有恙,不便远行,贺礼之事派他人代去了……我偷偷跑到这里,老师万万不可告于陛下……”
虞师壑摇摇头。“四大王既遥领河南牧,于理……当为陛下走这一趟。”
“老师,我好不容易才来您这儿一回。”
“所以……四大王来此……”
李忘榆将老师扶回座上。“我……我呀,是前些日子寻得一块古玉,不知是何材质出处,想着老师这里遍藏群书,便来看看。”
“古玉?”
虞监刚要起身,就被睿王按住。
“不必麻烦老师,这里我都熟悉,我自己看看就好。”
是啊,当年虞师壑就是在此给睿王传礼授课。或许是少时博览杂书,耳濡目染,使得睿王生出遍集珍稀古物的爱好。
“也好,那你可自去杂部那边找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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