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也把脑袋凑到车窗边,几人从掀开的缝隙里,看见那几间小院前后悄无声息的围上了不少人,而赵广正在墙角向一个人问话,问着问着那人用手指了一下那排小院子。于是就有人蹑手蹑脚地去他指的那家门前听了一下,片刻之后又蹑手蹑脚退下来跟赵广耳语了几句。

赵广看看周围布置停当,于是便一挥手。就见有几个人拿着腰刀逼住院门两边,一个锦衣卫的番子上去砰砰的砸门。同时另一边,有人在院墙上搭上了梯子,另有几个番子提着刀蹭蹭爬上去,一人持刀立在墙头,另几个则一刻不停顿,纷纷跳进墙内。院子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番子的呵斥声、女人的尖叫声、哭声乱做一团。跟着哐嘡一下,院门也被打开,门口的番子也是一拥而入。

赵广却不进去,他领着几个人站在几步外,兵马司的徐兴抱着双臂在旁边看热闹。小院内外闹腾了好一阵子,却是先拖出来一个婆子,被番子揪着头发拖到院外墙边,有个人上去照着那婆子腿弯里就是一脚,婆子立刻跪下地去。另有人提着刀鞘过去,二话不说左右开弓就是一顿抽打,那婆子直被打得口鼻冒血,连声告饶。这时院子里又陆陆续续拖出来几个半大小孩,有男有女,被番子拿刀鞘赶着,也在院外墙脚下跪成了一排。

赵广此时方才上前,走到那个被抽得鼻青脸肿的婆子面前问话,这其间那婆子又被周围几个番子一顿拳打脚踢,几次被踹翻在地,又被揪起来问话。另外一边剩余的几个番子也没闲着,分别对那几个小孩骂骂咧咧的问着什么,时不时还举起刀鞘吓唬一番,有个番子一直拿手去捏两个女孩的脸蛋,嘴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看那样子不像是什么好话。

朱由检在车上看得皱起了眉头,叫来王承恩交代了几句,让他过去问问怎么回事。

王承恩走去和赵广耳语了几句,那边便收敛了一些,调戏女孩那番子被赵广一阵呵斥了几句,赶到院内去了。剩下几个也总算不再吓唬那几个小孩,几个人只盯着那婆子问话。

过得一阵,王承恩回来向朱由检回话:

“殿下,东司房的人说,此地确实是那拐子的住所,那拐子叫做王来儿,那婆子是拐子的老婆,这一家子里有四个孩子,两男两女,没一个是他们亲生的。按着这赵广的意思多半都是拐来的,如今这婆子被拿住,那王来儿却不在此地。

他们适才逼问那婆子,供说是那拐子今日午前出门去,到此时尚未回来。听说他们在城外还有一个同伙,也有一处藏身的所在。现在赵广已命人报给刘百户知道,说是已传话回东司房去,准备安排一队人手出城去逮拿拐子同伙。这里的这些锦衣卫再过一会儿,便要收队,将带这一干人等押去东司房衙门。”

“那此处就这样了?这拐子结果还是没抓到?”刘文炳和巩永固没见着拐子落网,看着明显有些失望。

朱由检倒是挺淡定,在他看起来本来不过就是来抓个人贩子,又不是什么惊天大案,难道还想看什么大场面不成?何况现在听下来,人家狡兔三窟,城外还有据点,那这人贩子多半是抓不到了。

朱由检盘算着今天这么东奔西走了一天,现在看起来是可以回王府了,不过此时回去倒也好,天色也不晚,估计王府也没人多嘴说些什么。

这时韩锐和杨定已经把手下的护卫聚拢起来,十几个人护在马车的周围,都默不作声地看着东司房的人排成一排,押着那婆子和几个小孩往东城兵马司那边去。

一行人正准备要回转,突然间东司房的队列里一声惨叫,一个小女孩窜出队伍,飞一般地朝着马车奔过来,她身后有个番子捂着手,忙不迭地跟在后面追。那女孩子才往这里冲了不过三四步,就被杨定拦住一把放倒在地上。她被杨定摁在地下,还在拼命挣扎,一面嘴里大喊大叫,杨定见她如此,手上便多施了二分力道,这下女孩的叫声立刻变得凄厉起来。

朱由检几人坐在车上,被这突发情况弄得瞠目结舌。倒是他们身边的护卫反应倒是挺快,纷纷拔刀上前围住杨定和那女孩。直听到那女孩子发出惨叫声,朱由检才算反应过来,他定了定神,吩咐打起车帘,挥手让杨定把女孩松开,杨定手上松了力,人却不敢放开,那女孩仍被按着头跪在地上。

好一阵子没有出现的刘引,突然像个鬼一样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柄雁翅刀。他走上前去,隔在那女孩和马车中间,仔细打量还在喘着粗气的小女孩。

那女孩子喘了两口气,不等刘引、杨定等问话,强伸着脖子又朝着马车叫起来,车上几人仔细听了一听,却是在说:

“这位大人,请大人留步,民女有人命关天的事禀报,只求大人听民女讲一句话,只要一句话。”

马车里三个少年先是安静了一会儿,继而小声嘀咕了几句,跟着便一一下车,走到那女孩身前两步站定,朱由检挥手让刘引让开,又示意杨定让那女孩抬起头来讲话。

那女孩脖颈后面一松,总算可以抬起头来,不想抬头一看,眼前一群人簇拥着的,却是三个锦衣华服的少年,年纪看着比起自己也大不了两岁的样子,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大官儿,这一时间不禁有些失望。

“你说有人命关天的事情,那就说来听听吧。”朱由检先发话。

“这位贵人,隔壁小院里有个地窖,地下关了一个人,那人说那家人要弄死他,求贵人慈悲,救那人一命。”

朱由检一听是这种事,便对刘引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来问:

“隔壁家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刘引问道

“是地窖里关着的那人亲口跟我说的。”

“你说仔细些,你怎么发现隔壁家有这种事,有是如何去的隔壁家,那人既然被关在地下,又是怎么亲口告诉你这些,你怎么能见到他的?”

“回这位大人,民女家院子西南角有个柴棚,前几日小癞子去取柴火时听到隔壁有人讲话,好像说是要弄死谁,小癞子偷偷告诉了我。我便趁妈妈烧饭的时候爬到柴棚顶上去,看到隔壁有两个人对着墙角下指指点点。后来看他们去堂屋喝酒,我就爬过墙去。那墙角地下有个菜窖,窖门盖子上了锁,里面有人,已经几天没吃饭了,那人说那家人要饿死他。”

刘引想了一想,又问道:

“你翻墙进去他家,却又是怎么出来的?”

“他家院子里有棵大杨树,长歪了正好靠着墙,堂屋里被厢房挡着看不见树上,我从树上爬回家去的”。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纷纷扭头去看,果然见到拐子家隔壁院里有棵杨树冒出头来,看着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

“你和地窖里那人讲话是多久前的事情?”

“总有六、七日了。”

“后来又去过么?”

“隔天我在伙房偷了两个饼,翻墙过去扔到菜窖里了。”

“菜窖门锁着,你怎么扔进去的?”

“那盖子门能挣开一条指头粗的缝,我把饼子掰碎了从门缝硬塞进去的。”

“后来呢?近几日还去过么?”

那女孩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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