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引跳下马拔出雁翅刀,一面后退,一面大声对手下说:“把马牵走。”身后骑士一愣,随即也跳下地来带起三匹马就往后退。
对面那个弓箭手忽然开口道:
“你倒是聪明的很,知道我们要抢马,不过此时已经晚了。”
“就算你们夺了马匹,又能走去哪里?今日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杀了锦衣卫的人,京师你都出不去。”看看身后的同伴已经退出巷子,刘引心定了许多。他一边退一边晃动着身体,遮挡这弓箭手的视线,不让他射身后的同伴。
忽然一声闷哼,身后的同伴本已退出巷口,此时却一头栽倒在地,一个人影从身后的巷口闪出,一面从倒地的锦衣卫身上拔出带血的钢刀,一面伸手抓过了三匹马的缰绳。马匹到手,来人侧转了身子,居然是那东城兵马司的徐兴。
“原来武长春一党在京师还有余孽,这厮知道的事情早都吐得一干二净,他那一党中重要的人物北镇抚司都知道。你们这几个漏网之鱼,窝在这地方,做的这营生,看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角色,想必是外围跑腿的吧。”
身边同伴都已丧命,刘引却面不改色,一面说话一面调整身位。寻找着出手的机会,不想这几个人却贼的很,并不往他身边靠,那弓箭手扣了一支箭,站在那里就是不放,持刀的那个慢慢朝巷子里蹭进来,徐兴则已经上了马,一手提刀,另一手拖着两匹马的缰绳,从身后巷口逼进巷子来。
他催着马刚一进巷口,刘引就动了起来,他不管前面逼近的刀手,也不理会十字巷口那弓手,一个起落,手中雁翅刀直取马上的徐兴。
一声弓弦响,羽箭擦过刘引肩头,带走一片布片,徐兴看得真切,大笑一声,纵马前驱,上身右倾,手中刀带起一道寒光,直向刘引颈项划去。刘引忽然一矮身,用一个极难看的姿势就地一滚,竟然滚进了马腹下。徐兴一刀落空,也不和刘引纠缠,只管向前催马,那一刀不过是逼迫隔在中间的刘引让出位置而已。他知道自己三人只要会合上了马,刘引就追不上了。
谁知胯下马这时突然一声嘶吼,跟着向前一倾,扑倒在地,手里牵的两匹也相继扑倒,巷子里充满了马匹的凄厉的哀鸣,听着令人心悸不已。原来刘引根本就没打算动徐兴,一心只想把马废了。
徐兴被甩下马来,在地上打了个滚爬起身,后面的刀手拉了他一把,两人将将退到十字巷口,徐兴望着扑倒在地上哀鸣的三匹马,血泊中散落的马蹄以及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刘引,咬牙切齿的叫道:
“射死他!”
弓弦声再度响起,一支箭矢疾若流星般贯入了刘引的左肩臂膊,他刚从地上爬起,勉强只来得及低头侧了这半身,不然这一箭也是直取他面门,若是射中,他就得跟爬墙那个番子一般立刻毙命,只是左臂刚才已经被马踩过,又受了这一箭,着实是疼痛难当。虽然他借着中箭之势,又向后翻了个跟头,多拉开了两步距离,不过在这巷子里面对弓箭,始终也是无处躲藏。
对面弓手眨眼间又拉开了弓,嘣得一响,刘引眼前一黑,跟着就看见一面团牌挡在他身前,那支羽箭兀自钉在团牌上乱颤。一个青衣小帽的小个子,矮着身举起团牌,拖着雁翎刀就向十字巷口杀去,却是信王身边的杨定。
巷口的弓手又搭上了箭,又是嘣的一声,这次弓手的箭却斜斜落在地面,刘引定睛一看却是那弓手头上忽然凸出一支羽箭,从太阳穴到耳根,右进左出,直接贯穿他的脑壳。那弓手嘴一张,身子一歪,砰的一声摔在地上。一阵马蹄响起,十字巷口掠过一匹马,马上骑士手一扬,雁翎刀寒光一闪,一颗人头带着一串鲜血飞起,这次却是那个刀手被一刀斩首。
刘引眼看着杨定举牌直奔倒地的二人而去,却将背后露给了徐兴,急的大吼一声:
“小心!徐兴是细作!”
然而刀光乍起,徐兴已经手起刀落照着杨定后背劈了下去,却见杨定忽然身子一缩,连人带牌向前一滚,徐兴那刀只堪堪在他背后划过。徐兴追上一步,待要再斩,迎面一柄飞斧带着风声飞旋而来,噗得一下就斩入了他的右肩,才呆得一呆,突然脚踝上又是一阵剧痛,终于大叫一声,载倒在地。
杨定起身跟上一步,一脚将徐兴手边刀踢开。抬头看了一眼策马徐步而来的韩锐,笑了一笑。
这时街巷附近已经陆续赶来不少锦衣卫和王府旗尉,韩锐命人仔细搜检了徐兴身上,之后便将其捆做一团,交予锦衣卫带走。
方才这一阵兔起鹘落,杨定耳中堪堪听见“小心”二字,脑后便有金风袭来,十年的苦练在此时救了他一命,他那一滚属于肌肉记忆,其实脑子都未必反应过来,人就滚了出去,总算虽然身后衣服被划破,却算不得什么伤。徐兴肩膀被飞斧劈中,他还顺势在徐兴腿上拖了一刀。
这功夫有人走去巷子里给那几匹马补了刀,刘引的耳边终于不再有马匹的哀鸣。他被人扶起,看着巷子里自己两个同伴和三匹马的尸首,默不作声。
一个锦衣卫过来给他起出了肩膊的箭,又给他上药包扎。另一个则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好一阵子,终于处理完了伤口。他又跨上一匹马,勉强朝着韩锐、杨定抱拳一礼:
“救命之恩,此时不及言谢,刘某日后定当登门再拜过二位。”
杨定笑了起来:
“刘百户不必客气,若不是你出声示警,小弟只怕已吃了大亏。”
韩锐却说:
“刘百户要谢不如去谢信王殿下,是殿下觉得贼人弓箭犀利,特地差我和静安兄弟赶来助你一臂之力。”
“二位离了殿下,那殿下身边何人护卫?”
“尚有贺百户和杨百户在殿下身边,贺百户家中世代均是步战骁将,杨百户出身河西劲旅,弓马娴熟。有他二人在,当可保的殿下周全。”
三人简短的说过几句,便留下几个东司房的番子收殓尸体,刘引与韩锐、杨定一同押着徐兴返回到牌房胡同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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