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在案几前入座后,丫鬟摆上酒菜。忽然,伍尚跨进膳房,大声的说:“哎呀,大家好热闹,都聚在一起了!伯父,跟你致礼了!”
伍鸣:“子尚来得正好,快快入座!”
伍员起身让位,说:“兄长,坐这!”案几两人一长条,伍员往下挪了一个位子。丫鬟上前移动菜肴,在空位上放上杯筷。
伍尚站在案几前对伍倩、伍婧说:“两位姊姊,我们好久不见,记得还是在焦湾才见到你们!”
伍倩:“是呀,好久不见!子尚,现在应该高升了吧?”
伍尚:“哪有哇,能够穿上这一身盔甲就不错了!”
伍倩:“我家老爷子连獬豸官袍也给扒了,解甲归田啰!”
伍尚不敢相信:“真的?伯父,真有此事?”
伍鸣:“是啊!老夫受不了这口怨气,为大王清除了大奸贼斗成然,居然功高不赏,反倒把老夫降为司正。老夫一气之下,就提交了辞呈。现在好啦,无官一身轻,想干啥就干啥!”
伍奢:“子尚,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刚才好不容易劝住大家坐下来,你又提及此事,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伍尚:“我说大家难得聚到我家,原来是为了伯父辞职一事啊?大家都不要埋怨纠结此事啰,同饮一杯如何?”
伍员举起酒榼:“来,饮上一杯!”
大家情愿不情愿的举起了酒榼,掩袖而饮。
伍奢放下酒榼,郑重其事的说:“方才子尚提到我家,我想说伍府不是我应该承袭的家,是父亲留下来的家业,我们只是暂居而已。现在子襄兄既然致仕了,理当伍府归哥哥居住,我们搬走!”
伍鸣连连摆手:“不不不!大王已经给了夷屯采食与我,我想老家焦湾就在此处不远,我可以住在焦湾伍家。作为长子我还没有奉孝三年,而且那里的田地我也可以耕种。一边是夷屯交纳的采食,一边是自己打下的粮食,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只是不知子胥肯不肯把焦湾的祖屋与我?”
伍员:“此主意甚好!我在焦湾虽说是守孝,闲时作田,但终归不是我长久呆的地方。现在好啦,伯父要去,那不是名正言顺、顺理成章的事吗?我当然同意把焦湾祖屋交给伯父。只是伍府本该归伯父居住,现在要去焦湾,那伍府如何处理?”
伍鸣:“你父乃当今芈建世子的太师,是朝廷命官,居住在伍府理所当然!而且你们长期居住在这里,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非常熟悉。不能因我辞官,就让我来居住,何况我已决定去焦湾,所以以后不要再提伍府了,否则,使我为难!”
伍奢:“子襄兄如此坦然,我也不多说什么。如若以后有什么变故,府邸毕竟是你我兄弟俩的,到时各取一半。对了,府中以前的那些奴隶、奴婢,都是楚王恩赐得来的,父亲在世时,听从了子胥的话,已全部解除了奴隶身份,发还了奴隶契约。如今你要去焦湾,可以全部带去,作为帮工、佃户。我只要留下一两个丫鬟即可。”
伍鸣:“哦,子胥,你办的这事是别出心裁,闻所未闻。但凡是王孙贵族、上流社会哪家没有奴隶奚奴?解放他们,就等于少了无偿的劳力啊,这不是与千百年来的固有的制度分道扬镳吗?”
伍员:“奴隶主与奴隶的不平等,造就了社会愚昧落后。不废除腐朽没落的奴隶制,社会就不可能发展。新兴封建制的崛起,就是在于没有奴隶,没有井田制,没有分封制,才能完成它的雏形。伍府解放奴隶,是得到了祖父的认可,他很赞同这种做法。我想伯父不会再认为子胥是标新立异吧?”
伍鸣击掌道:“思维超前,难能可贵!难能可贵!像我们这些老顽固,思想僵化,跟不上时代发展,怕是要淘汰了。看样子夷屯采食,我也不能不劳而获呀?”
伍员:“伯父,那大可不必!该是你享受的还是你的,不要去盘剥榨取就行!”
伍鸣对自己三个儿女说:“听听子胥说的,人家一个深耕于田的农夫,讲出的道理何其精辟?何其深远?反观你们呢,为了一个区区司败,匆匆赶来讨要说法,我真替你们害臊!”
伍员:“伯父,快别说了!他们也是为了各自前程,才这样说的。人之常情嘛,莫要责备他们!对了,你去焦湾,我们种下的粟米,十月就可收割了,让昆叔带府上的帮工过去,正好派上用场。伯父,这样安排行吗?”
伍鸣:“很好!”
伍员:“我呢,就不过去了。我岳父回陈国,我和子鸡要帮忙搬迁,玉娥和度度就跟着我母亲。”
伍通:“子胥哥,我去请假,帮你去搬家?”
伍员:“伯父刚辞了大司理职务,你呢,得好好表现,否则,新上任的司败会有看法的。”
伍倩、伍婧:“是啊是啊!”
伍尚:“子胥,那我去!”
伍员笑道:“兄长,正好你开口,你不去也得去!”
伍尚疑惑地:“这……”
伍员:“我岳父帮公孙吴卖掉了妫府,所支付的全是爰金,整整四大箱。去陈国,千里迢迢。而且我听说北边盗匪猖獗,仍有灵王余部占山打劫。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三兄弟要全力以赴,武装押运!”
伍尚:“原来是这样!那好,我会在司马府调派什长,领十人之兵予以保护。”
伍员:“那太好了,谢谢兄长!”
伍奢招呼道:“你们光顾着说话,来,大家喝酒!”
大家应道:“喝酒!”
小祠堂外。
一队士兵和四辆马车停在祠堂门外。伍奢、贾玉娥带着伍度还有伍昆正在向贾获道别。贾获拱手道:“亲家,你们回吧!”
伍度冲上过来抱住贾获的大腿,哭道:“姥爷——”
贾获摸着伍度的头,说:“莫哭,姥爷会想你的!”
贾玉娥噙着眼泪说:“父亲,这次分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你要好生保重身体,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回去看你!”
贾获:“玉娥,不要惦记爹了。带好伍度,爹走了!”
伍员让李嫂搀扶着贾获上车,然后对贾玉娥说:“玉娥,此趟出远门又不知啥时能回来。你呢,安心在伍府住下,就不要记挂我了。度度,再见!”
伍度哭着说:“父亲,你早点回来!”
贾玉娥欲言又止,伍员见状敏感的问:“玉娥,是不是有了?”
贾玉娥嗔怪道:“有了也帮不到我,还是送我父亲要紧,早去早回就行!”
伍员憨厚的笑道:“知道了,自己多加小心!”然后对伍奢说,“父亲,你们回吧!”说完,登上伍之鸡的车。
伍奢挥手:“一路平安!”
贾玉娥抱着伍度,喊着:“再见!”
贾获在车舆上挥手:“再见!”
士兵跟着装有木箱的辎车向前走去……
崇山峻岭,树木葱郁。小道上几辆马车和一队士兵往前走去……
天色漆黑,一丝月牙在天际被云霭遮盖。乡村客栈的院落里,几辆车架停放在那里,两个士兵坐在车架上打着瞌睡,马厩里一盏油灯忽暗忽明。
此时,伍员从客栈里走了出来。他观看了一下竹篱院落,然后走向马棚。忽然,他感觉有脚步声,他便闪身在大树后,只见两个黑影攀着竹篱探头张望。其中一人悄悄说:“有兵丁、辎车、厢舆车,厩房里一溜马匹,看来我们遇见了有钱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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