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一统天下之后,曾五次出巡关东,并在第五次出巡之时,病逝于沙丘行宫。当时,秦皇共有两个儿子,被认为可以继承君位,第一个是长子扶苏,另一个则是幼子胡亥。而在秦皇病危之时,长子扶苏正随大将蒙恬坐镇长城,幼子胡亥,则正跟随在秦皇身边。

当时,秦皇的意思,是让长子扶苏继承君位。但不料,当他病逝之后,宠臣赵高,连同丞相李斯,篡改了诏书,勒令扶苏自杀,并将胡亥,扶上了帝位。这件事,对后世起到了非常好的警惕作用,自此,历代君主的第一要务,便是明确继承人,并将最有可能的竞争者,放逐出京,以免在自己死后,因权力交接不顺而发生动荡,进而危急国本。

当然,也有对这个教训充耳不闻的,刘表算一个,袁绍算一个,梁祯,其实也算一个。跟几乎所有的乱世枭雄一样,梁祯最为担心的,不是继承人的地位是否稳固,而是这个继承人,能否镇住自己留给他的骄兵悍臣,能否对付四遭虎视眈眈的强敌,以保存自己的基业。

而要想从合适的继承人之中,挑出最优的人选,就必然要给他们权力,以验证他们的才学。而这,便正正是君主暴毙之后,祸乱的根源。因为权力,是一剂毒药,除了极少数的圣贤之外,人一旦碰上了它,想要再放下,已是不可能。

“若魏王以为,武公子有争位之疑。依诩之见,一当让茂公子扈从身侧,二,当速令武公子返回蓟城。”贾诩的这番话,正是结合了秦皇当年的教训,而给出的。

将梁茂带在身边,就保证了他能在梁祯身故之后,能够第一时间接过父亲的权柄以及部曲,从而抢在变故发生之前,稳固自己的地位。令梁武返回幽州,则保证了他无法在得知梁祯亡故的第一时刻,控制都城,无法控制都城,梁武自然就无法跟梁茂争位了。

“如此,甚好。”梁祯叹道,从贾诩的言语之中,他似乎也看见了,自己死后,那必将发生的血雨腥风了,“还有一事,关羽锐气正盛,西州刘玄德势不可挡。我军该如何是好?”

在击退孙权之后,梁祯的本意,是带兵西进关中,以协助盈儿抵御来势汹汹的刘备。不过,当他率兵抵达潼关之后,却收到了盈儿让梁茂转交给他的信札,这信上只有短短四个字:先荆后凉。

因此,梁祯才停在了南阳,但怎料,他交给张合的精锐,以及张合经营多年的荆州兵团,却被一场难以预料的大暴雨,给冲了个一干二净。自此,别说是支援凉州了,就连河南,梁祯都不知道,能否守得住。

“论战力,我军不在刘兵之下。但奈何用兵之处颇多,故而在各处,我军可用之兵,都少于刘兵。”贾诩双手撑着沙盘的边缘,替梁祯分析,梁军之所以在每一处都显得力不从心的原因,“孙权退还江东,已有数月。权之兵,有十万之众。若是能调动孙权,则荆州不但可保,还可大大削弱刘玄德之实力。”

梁祯明白贾诩的意思,那就是跟孙权谈判,让孙权出兵荆州,与梁军一并,前后夹击关羽,如此一来,最坏的结果,也是能逼得关羽退兵,保樊城平安。而最好的结果,就是关羽跟孙权在荆南打得难舍难分,梁军则可趁此机会,克服襄阳。

“传子翼!”梁祯高声叫道,同时双手一并用力,想从病榻上挺起身子,但连续试了两次,都失败了,最后还得让贾诩帮忙,梁祯才勉强将卧姿变成坐姿。

蒋干是九江郡人,且因学识渊博而名播江南,因此自从归附汉庭之后,便一直被梁祯带在身侧,每当梁祯制定对江南的计策时,都要问询他的意见。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跟此前不同,梁祯此番,是要让蒋干代表自己,出使吴地。

“孙权跟孤,屡次交兵,乃至淮南生灵涂炭。”梁祯双手搭在膝盖上,不住地叹息,“如今,孤愿与孙权言和,但遍观朝中群臣,也就子翼合适出使吴地。”

“干谨遵大魏王之命!”蒋干当即拱手作揖,以示接旨。

“不过,不知大魏王,愿许孙权何职?”蒋干试探性问道,因为自初平年起,天下诸侯之所以还在表面上尊奉天子,所求的,无外乎一个名分。正所谓,明正则言顺,有了名,才好做事。

而孙权作为割据一方的势力,在不举起反旗的情况下,自然也需要一个名分,来向天下宣示,自己对江东的统治,是合情合理合法的。故而,梁祯要想与孙权言和,就必须给孙权加官进爵,以承认孙权对江东的占有是合法的。

“骠骑将军、假节兼荆州牧,封南昌侯。”

这个头衔,是梁祯在几天前,与杨修、董昭等人商讨出来的,骠骑将军,是仅次于大将军的武官,换句话说,放眼整个汉庭,孙权单凭这个官位,便已是仅次于身为太师,封魏王的梁祯以及汉帝的两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假节,则表示孙权在辖地内,拥有与汉帝相当的权威,这在建安年间,一直是割据势力的标志。

接下来,便是重点了,领荆州牧!众所周知,孙权现在的领地,是在江东,也就是扬州,以及属于徐州的合肥,而在荆州,孙权只占了两个郡,其余诸郡,都是刘备的。显然,梁祯这一安排,就是刻意挑起孙权与刘备之间的矛盾——荆州我是给了你孙权的,至于你是实领,还是虚领,就全看你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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