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万合的鸽子什么下场?”陈钊躺在急诊留观室,摸了摸自己微微骨裂的肋骨,有种兴灾反得祸的无力感,“功亏一篑啊,出师未捷身先死,既伤钊何伤梁!”

梁珍妮晃了晃包着纱布的手腕,“能有什么下场?我都受伤了他能下得去手是咋地?只能看不能动不如不看,这小伤最多一礼拜就好,他这个岁数了你以为还跟二十岁似的沉不住气?”但她又松了口气,由衷地说,“谢谢,对不起。”

“怎么个意思?”

“谢谢你救我,对不起是因为我没有专心开车。”

陈钊摆手:“不救你,我也活不成了,我这是自救。”

忽然间,一股感动萦绕在梁珍妮心口,不过她说的谢谢并非表面的意思,没有陈钊自说自话搞这么一出,她现在应该已经在2815的房间里,不知道正在发生什么。刚才她给万合打电话的时候,那边虽然说着没事再约,可口吻中透着按捺不住却被迫戛然而止的失望。

陈钊误打误撞给梁珍妮赢来了时间,她向来不容人的表情浮上醇厚的柔和,陈钊意外她竟也能如此喜形于色,还有些不好意思地嘱咐她:“别光感动了,毕竟之后一段时间我帮不了你,单打独斗蛮辛苦。”

梁珍妮知道陈钊意会错了,她并没打算真的践行敲诈陆和平的计划,只好敷衍道:“你不用做什么了,好好养伤才是帮我。”

陈钊看梁珍妮的眼神很复杂,有玩味,有好奇,有兴趣,他说:“我妈告诉过我,别期待任何人,别考验任何人性,人的性格和天上的星星一样多,人的目的从来不只是单一的,只要和目的一致的人达成合作就够了,用不着窥探其他。可是你很独特,你总说陆海攻击性强,你何尝不是?你是个很危险的人,目的不止一层,可就是因为目标太多,层层叠叠反而让人看不透你的真面目,和你合作一开始我不纠结,现在反而越来越纠结了。”

陈钊眼神深邃,他盯着梁珍妮丝毫没有躲避,反而是梁珍妮先闪开了注视他的目光:“你妈说得没错,目的一致就够了,没必要窥探其他。”

护士来换输液,陈钊伤得不重,只要留观一晚上回家静养就行,只是肋骨刚伤动起来还是很疼,梁珍妮见他行动受限忙上手扶他,陈钊顺势握住梁珍妮的手,没想到只是手心的力量刚刚攥紧,梁珍妮竟应激似的板直了身子,她的表情突然僵硬,甩开了陈钊的手。

“你怎么了?”陈钊吓了一跳。

梁珍妮扭头跑出病房,楼道上出现干呕的声音。

陈钊在和护士面面相觑,他摩挲着自己的脸问:“我长得很恶心吗?你们给她检查清楚了?听说脑震荡就想吐,要不开个核磁把她脑子扫一扫?”

半晚折腾,没多久就该办出院了,梁珍妮没有回家,在医院等着天亮,她不想睡,因为身边没有闹钟,她也不敢吃药,害怕药里的镇定作用让她睡熟,可是前一晚她就没睡,她太累了。

梁珍妮双手交叠撑在脑袋下还是沉睡了过去。

雨,山崩地裂一样的大雨,从1994年后梁青再也没见过那样的大雨,西北的雨很少有下那么大的,倾盆而泄能撞碎山河。

圆滚滚的头赫然出现在眼前,梁珍妮惊坐在地上,呆呆平视面前红色的手,她不敢向上看,她怕看到恶魔的鬼脸。她想,完了,她要被雨打崩裂的山埋葬了,下去以后见了妈妈她该说什么呢?说我是被一场雨给杀死的?

“你冷吗?”

红色双手的主人居然说话了,她还蹲了下来,现在梁青平视的位置就是她的脸了,她松了口气,没有恶魔的鬼脸,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女人。

女人的脸挺好看的,她也很瘦,下颌线标致极了,极具骨感美,她眉眼带笑温柔至极,和她手上紧攥的大斧子对比鲜明。

梁青愣怔地望着红彤彤的女人,好在雨滴足够集中,风也足够大,她只闻到了一丝不多的腥气,并没有令她作呕。不过梁青还是怕的,她只有9岁,直面屠戮让她只能像根木头一样发呆,她正撑坐在稀泥里,四肢发软,她跑不动。

“也跑不掉。”梁青轻声自语,她闭上眼睛,像每一次害怕一样,掩耳盗铃。

一件厚实的雨衣披在了梁青身上,她睁开双眼,女人正用她那双黑红相间的手帮梁青系扣子,温暖突袭梁青的身体,她的心动了动,再看那双手她就不怕了,甚至觉着这双手比世间最圣洁的东西都要干净。

“你要进来吗?还是在外面稍稍等我一下?”女人问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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