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这个思路,我和大家商量了各种具体的步骤和细节。
我们准备从当天起,不再给星期一供应食物,而是要让他自己去寻找食物。
我们准备模仿他们地球上的大自然一样的做法,让他们自己去寻找食物,去生产食物,去制造食物。
地球上的大自然的法则很严酷,你得劳动,要么多手,要么动脑,否则你就不得食。不动手不动脑者,即使得食,也不给你健康的体魄,也让你尽可能快地淘汰出局,从而交出生命。
为了保证我们的研究工作,当然也为了给星期一一个适应过程,我们不可能一步到位照搬那些规则,这些自然法则可是经过上万年的选择才逐渐形成的,但我们却可以灵活地先吸取一些精华。
鉴于这些考虑,我们先不准备让星期一去完成生产食物和制造食物的过程,那可以放在下一步去进行。我们决定立即开展让星期一寻找食物的步骤。
当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研究人员借助微型机械手,在尽可能不惊扰星期一的情况下,在玻璃杯里放置了一个小土块。小土块在电子显微镜下经过严格挑选和清洗。工作人员考虑到了小土块的构成,例如它应该有肥沃的土壤,以利于今后植物的生长;又如它应该有比较好的石块,那样才能保证土块的直立性。当土块选定后,清洗工作也得到了严密地监控。我们既希望通过清洗,让土块外层的泥沙冲走,使土块显示出干净清秀,又希望能借此消灭一些土壤中的虫子,以免对星期一形成威胁。
研究员崔春风是一位细心、浪漫而又美丽的女工作人员,她在选择小土块时,还特地注意到了土块的大部分表层保存完好,部分区域有细微植物生长。就这样,小小的一个土块经过各种检查,当它最终确定后,确实是百里挑一了。
那一天,土块设计室里的工作人员一个个满脸污泥,那认真的表情和手中的工作,显得滑稽而又怪异,极像一大群孩子在玩着泥巴的游戏。小土块安置在玻璃杯里以后,我们没有忘记在小土块的最顶端,显眼地放上了一粒煮熟的、香喷喷的米饭。它,就是我们要让星期一寻找的食物。
这项工程实施后,说实话,我们很有些忐忑不安地对星期一的生活进行了更加严密地监控。最难熬的是第一天,体重增加了三十多斤,现在已经是个胖子的蚂蚁人,躺在地上一直不愿意起来。他开始好像一直在睡觉,后来肯定是饿了,他开始挪动身躯。我们看着这种情形,真是又欣喜又担心。欣喜的是这工程至少有点作用了,星期一开始动了,而且动作的幅度和频率明显高于往日同一时间比。担心的是他虽然动了,但他是否就知道找食物呢,他是否就愿意找食物呢?他又是否就能找到食物呢?
星期一躺在地上转了几个三百六十度以后,他没有找到原来那样放置好的食物,也没有找到不停送到嘴边的食物。他肯定知道情形不对了,他的情绪波动起来。我们能看见他在地上翻滚着,蠕动着,活像一条穿着衣服的小虫虫,撒泼打滚,极尽愤怒、娇气之能事,但我们坚持不去理睬。后来,他安定下来,艰难地坐了起来,在电子显微镜下,我们看见这一刻,星期一的混浊的小眼睛里,满是迷茫与困惑。星期一一定在思考,在他那已经变得迟钝的大脑里,一定填塞满了问号,却没有答案。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站起来的。
第二天,观察小组的工作人员向我汇报,真没想到,对于星期一来说,站起来的那一过程会显得那样艰难。他的腿脚似乎已经变得虚弱不堪,似乎已经变得纤细脆弱,快不能承受身体的重量了。他的四肢关节好像也出现了问题,就像生锈了一般,伸屈弯张都变得缓慢艰难,而且咯吱有声。
我再次来到玻璃杯前,看见星期一时,发现他已经在围着那小土块一瘸一拐地行走了。对这一状况,我们正有些欣慰之时,星期一却突然倒地不起,一动不动,大家都吃了一惊,不知道他是昏迷了?还是睡着了?……
也许他是绝望了,放弃了努力。也许他只是不动了,闭上眼睛在那里休息;也许他只是表现出一种姿态,想以此得到我们的救助……这一状况让大家顿感迷惑,同事们一时不知所措,面面相觑。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时间似乎在考验咬嗜着我们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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