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成的老家位于湘西某个很是偏僻的地方,而此处即为传统意义上苗疆所在的区域。

先是火车,再是汽车,一路蜿蜒、一路颠簸,直至天快黑了,才到达了一个两山相夹仅有一条街道的小集市旁。

“罗成、罗成,这里、这里!”还没等满身疲惫的罗成下车,外面就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兴奋喊叫声。

抬头一看,一名精悍的山里汉子,正手舞足蹈地向他打着招呼。

此人正是罗成的发小罗知茂,就在附近开了家修车的小店,得知他要回来的消息,特意在此等候的。

别看这里不大,却是方圆数十里唯一的集市,每逢赶圩之日,也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此处居住及来往的多是苗族,苗族向有白苗与黑苗之分,白苗与外界交往较多,汉化程度高,时至今日,单从外貌及服饰上,已与汉族差别不大。

而黑苗则不同,他们自古以来就很排外,一直坚守着自己独有的传统习俗,不仅很少与外界往来,在黑苗看来,即便是白苗,也已经不是正宗的苗人,不再配称为古神蚩尤的血脉。

只是,因为社会的进步,如今纯粹的黑苗已极为罕见,而罗成的奶奶就是其中硕果仅存的一位。

其实,罗成的家离此地还有10多里远,但天已渐黑,山路崎岖,只能先休息一晚,明日再行。

次日大早,两人便一起上路了,可即使是马力强劲的两轮摩托,也只能通得一半路程,而后面则全是爬坡上坎,只能是罗成独行了。

虽已多年未走,杂草丛生、小径难寻,但中午时分,罗成还是回到了这个曾经生活了十来年的家。

所谓近乡情更怯,罗成对这个家并没有多少依恋,反而越是接近,越是生出一种难以抑制的惶恐之心来。

说起来,罗成算得上是一个身世极度堪怜之人。他自小便由奶奶抚养长大,而其能在那般境地下平安活下来,已大大出乎不少人意料之外了。

传说中,苗疆有三大邪术,即赶尸、用蛊及洞女,另两个神秘色彩过多,也没有多少实据予以佐证,是故真实性存疑。

但用蛊之术,即蛊术,却是苗疆古老相传的重要技艺之一,千百年来均与苗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不可分离。

一般来说,苗人用蛊,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以蛊救人,掌握此术者在当地称之为“匠嘎”,所行之事与苗医相差仿佛,多由白苗中的男性担任,传男不传女;二是以蛊害人,掌握此术者称为“蛊婆”,传女不传男,从古至今,基本都是在黑苗中产生。

也许只是巧合,但其却正对应了中国传统文化中“阴”与“阳”两个对立统一的基础哲学观念。

而罗成的阿剖(爷爷)和阿酿(奶奶),则恰好均是苗疆“匠嘎”与“蛊婆”最后的传承者。

本来,因在蛊术的使用理念上有着根本的分歧,匠嘎与蛊婆是不太可能走得太近的。

只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大家对不少的传统都不再如何看重,加上机缘巧合下,两人才结为夫妻的。

可是,随着罗成父亲的出生,不知为何,奶奶的性子却发生了很大变化,甚至偶尔还会做出伤害孩子的极端举动来,无奈之下,爷爷才带着幼时的父亲去了外乡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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