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让他们先睡着,咱们着人守着,山庄还有旁处要巡。”曾阳想了想继续道,“左右这些人也喂了麻沸散,还是大师兄改良过的,睡上几个时辰应当不成问题。”
若悔瞧着躺在铺上的常伯和几位大哥,心中都是自责,若非自己,这些人定然还是安静的在边境生活。即便是两国时有战争,边境山地里的猎户常会躲进深山,自然是不必被抓的。
山庄本只有刘繇习医,可自打嘉善先生云游不归后,刘繇做主,教授这几人一些简单的医术,不求救人,只因那些年山庄总是这般那般的事情,上山来刺杀的人也多,这才让刘繇打定主意给这几个师弟好好教习医术,防止被人暗害不自知。
几人因修习时已不似幼时那般单纯,也因尘世所扰,并不出彩,但简单的把脉还是会的。如今两人替这六人看完,不再说甚,安静的从房中退出。
曾阳瞧着若悔的模样,只是问道:“可有怀疑对象?”
“有些乱。”若悔闷闷的说了三个字,那声音并不似平日的沉稳,却带着些恨意。
混乱过后,整个山庄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但四处静下来的夜鸟儿这会子却都开始鸣叫,这是周遭安全了的讯息。
若悔没有去尚严所,而是朝着绝尘轩去了。
曾阳给屋外的弟子交代了几句,才一并跟在若悔的后面,一同去绝尘轩。原本以为若悔会直接回绝尘轩,却是没料到若悔去了残云小筑,这会子,屋内的白烟已散尽,屋内的陈设没有任何变化,只那炭盆被拎了出去,白烟的气味所留不多,若非细致辨认,甚至感受不到这处曾燃过白烟。
有弟子过来燃了烛火,若悔示意人退下,自己拿着烛火,在屋内的器具上仔细瞧着。
“师兄,过来看。”若悔在屋内转了一圈之后冲着曾阳道。
曾阳很自然的凑过去,若悔指着屋内,“屋内几个木雕都有痕迹,连这入口的高几上都有,看来是那人将涵洇劈晕之后点的白烟。”
“怎的如此肯定?”
“这种药烟燃过是白色,会有痕迹,这不知名的人显然是趁着涵洇不备将人劈晕了,才点的烟,方才我看那炭盆子在外面,屋内的物件上都有痕迹,只这些物件多数是新的,拿到残云小筑时才擦过,应当不会留痕迹,你这会子再看。”若悔说完,指着一个木匣。
那是个红漆的匣子,曾阳预备了些女子的物件,拿来时也叮嘱人都擦干净,且都检查了,这会子上面落的白色烟尘下赫然有一个硕大的手印,同样别的漆器上也有,只不知为何都没有无名指。
“没有无名指。”曾阳回头瞧着一脸严肃的若悔道。
“胡文正。”若悔背过身,“他到这处寻的也是我,涵洇不过是糟了无妄之灾。”
“照着胡文正的性子,这会怕不在山庄了?”曾阳瞧着一连串的手印,有些疑惑,“这手指上貌似有油才留了印记?”
“胡文正历来谨慎,如此上山,甚至未曾确认我的位置,就贸然动手,一次未得手大抵会离开,只是不知到底是因着何种讯息才冒险上山的。至于那獾油,胡文正早年身有隐疾,多年来都是随身带着獾油。”若悔瞧着屋内被胡文正捏过得地方,多是厌烦,“明日若无事,将这屋子的摆设换了,脏。”
曾阳无奈的应了,只是难免心中腹诽,还真的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弟子,一个赛一个难伺候。
两人看完,将残云小筑的门带上,左右涵洇性命无虞,只是被迷晕了。
绝尘轩的烛火亮着,若悔带着曾阳推门进去时,涵洇还在软榻上未曾转醒,凑近瞧了,脸色并无异常。若悔捏着涵洇的手腕起来,搭着脉瞧了,示意曾阳一同出去。
“脉象与之前无甚变化。”若悔说着,径自坐下。
曾阳瞧着若悔似有话说,也坐了下来。
“大师兄刚一下山,涵洇这处就糟了人,尚严所那处进了人。想来山下安河妻子早产,怕是早有预谋。”若悔给曾阳倒了一杯水。“山下山腰都未曾有讯息来报,只怕那些人应是从灵仙台来。”
曾阳捏着耳杯,细细的想着这几日的事情,“实则从韩冉下山看起来,事情就已然有些怪异。”
若悔抬头看向曾阳,“张临岳在山上未免太过招摇,甚至于他还带了十一人上来;徐厄来的也过于巧合,与张临岳相差无几,除却樊信是咱们想到的,安河是自己暴露出来的,旁的,经不起细想。”曾阳说着,看向屋外,“涵洇与偃墨身上的症候,如今想来,怕是那司马盈雪刻意为之,只怕原本是想着是为将涵洇、偃墨带下山,可司马盈雪与东方文彦哪怕是加上那两个护卫,也不足以将涵洇和偃墨带下山,即便是再自不量力都不会如此愚蠢,今夜,安河妻子又早产,大师兄下了山,涵洇又中了烟,还有尚严所前的那些人,又都是旧相识,怎么看怎么怪。”
“灵仙台那处你可曾着人留意?”若悔忽然问道。
“两月前,灵仙台的王铮曾放出讯息要卖,只待我去时,已有人捷足先登,只说买它的人是自交州回来的,名刘嗣,只说沉迷修道,看灵仙台人迹罕至,这才买下灵那处。”曾阳想到那日自官府听到的话。
“刘嗣。可曾查过?”
“底子太干净,什么都没查出来。”
“灵仙台那处即便是易守难攻,但也有太多劣势,除非真的都似王铮那般无欲无求,否则在这个地方无异于给自己挖坟。”若悔虽不知这个刘嗣到底作何打算有何意图,但总归离山庄太过近,若真相信他们无甚想法才是真的愚蠢。
灵仙台依靠望月山而建造,不是建造在山顶,而是依着山势一层一层的修了五层,虽说看着是五层,但实际能用的仅有上面三层,即便是这三层也不过是三间大些的屋舍,每层之间有木梯相接,一层是正殿,供奉着各样排位,二层是膳房。整个灵仙台看似如攀附在望月山一般,整年也仅有王铮带着四个小厮住在那处,整日焚香修道炼丹,平日除却采买,甚少下山。
虽则看着易守难攻,但实则断了粮草,点一堆干柴,也能将灵仙台的人熏下来,这会子来一个刘嗣,张口就要买,也不知是存了甚心。
“我想下山一趟,你与安师兄守着山庄可好?”若悔忽然抬头瞧着曾阳。
“这会子下山,为甚?”曾阳听见若悔的话甚是诧异。
若悔知晓曾阳心中的担忧,也不瞒着,“镇子上,应当是进人了,但是瞧着方蕤与韩伯的密信,似乎并未发现。今日安河妻子早产,本就存着疑窦,可如今大师兄已然下山了,我忧心大师兄的安危。”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