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真的是误会我了。”王树兴辩解的话并不多,“我与樊梧相交这几年,樊梧除却在女色上表现出极度的兴致,旁的吃喝玩乐都是恹恹的,相反,这些年倒是好生提了几次‘神女’的事情,也在镇子内外都打听哪里有神迹出现过,我这才出了这个主意,您且信我,我当真没有要将知晓山庄隐秘的心思。”

到了此刻,韩海才领教了王树兴张着嘴巴左右逢源的能耐,就这么一点小事,倒是能想到这样那样的说辞,也真的是难为王树兴了。不过韩海却敏锐的捕捉到“神女”两个字,看来樊梧确实是在寻找山庄前身的秘密,难怪这些年过一段时日就会瞧见樊梧派人上山,只是往往凑不到山庄,就被解决了。也是难得樊梧耐心不错,虽则一直接触不到,还是守着,且一守就这么些年,倒是一个很有耐心的桩子。

“你好生想想,樊梧可曾告诉过你他找神女是为甚?”韩海掀起眼皮,睨了一眼王树兴,又转开了眼睛。

“确系都是酒后听到的,那会子我从未将樊梧本人的想法与山庄联系起来,也未曾想樊梧要找的神女与神女殿有无关联,只是一则醉酒,答的也定是不知晓。二则,我今日才听家母说了些许神女殿的往事,只是为了想法子将樊梧引上山罢了,早前,对此一无所知。”王树兴听到韩海的问话,眼里的后悔转瞬而逝,方才因着要解释,直接将神女二字说了出来,只韩海看似并不在意王树兴在想甚,甚至不屑去看王树兴的表情,只是耐心的等待着,像是个猎人,等待猎物自己钻入圈套。室内的安静让王树兴极端不适应,有些忐忑的抬眼看向韩海,只从韩海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阴暗的光里,韩海与王树兴相对而坐,这并不像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更像是韩海单方面对王树兴的威压,韩城站在屋外,对于屋内的安静也有些诧异,如此的状态,并不符合韩城对于韩海的印象,被韩海带在身边这么多年,韩城对于韩海的印象始终是声如洪钟,即便是不多的审讯,也多是坐在旁处看着,鲜少如今日这般与王树兴面对面坐着却还能这么久的沉默。

王树兴虽则在镇子上左右逢源,可每次见着韩海多数都是点头哈腰寒暄几句,并不甚有交集,山下一些农活,即便是在镇子上寻人做,王树兴也断是不会去的,故而,韩海对于王树兴的印象并不甚好。往日镇子上有甚婚丧嫁娶,韩海也是多数坐在高桌,对于镇子上这一类混日子的,多数也是看看,如今找王树兴来,显然是迫不得已,不过韩海毕竟这么大年纪,对于世事的看待已经过了那种冲动的时期,这会子也就安静的等着,等王树兴开口交代。樊梧虽在镇子中有几年,除却女色,也实在未曾看的出有甚偏好,自然韩海也是有过了解,依照樊梧自己出去的次数,以及宅子里那些仆人的走向,亦是再寻甚,早前以为是在此处寻找矿藏才频繁上山,如今看来,倒是一早就奔着神女去的。

只是坐在韩海对面的王树兴此刻脸上竟是一脸熬煎的样子,王树兴想到早年在书里看到的那些驯服野兽的书,就是如今这样对坐无言,看谁能熬过谁,只是韩海多年的经历让其身上自带不容置喙的威压,两人不过对坐了半个时辰,王树兴就忐忑的开了口:“韩爷,樊梧这几年虽则看着常叫我去吃酒,可多数时候都是借着酒意向我打听镇子上的状况,自打那年山庄遭了难之后,我自然是对这些问题知晓避讳着回答,并不会完整的告知镇子上的情形,至于山庄,我更是接触不到,故而从不乱说,至于樊梧想了解的神女的一切,我只有听家母讲过小小的一部分,故而也告知不了樊梧甚事,此次提及神女,当真是未曾想过要带人上山庄,不过黑水峪那处的神女庙,家母今日确系说过,神女殿设在一个隐蔽的山洞内,原本她老人家还能上的动山的时候,经常会提着些贡品去那处,后来走不动了,也不愿烦缠我也就不去了,但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在院子里摆些贡品祭祀,即便是那年出去逃难的时候,到了初一十五哪怕折一些花草,依然会简单的摆一摆。”

室内的烛火噼里啪啦,韩海起身从柜子里拿了一篦乌桕籽出来,又盘腿坐下,将那些籽一颗颗的拿在手里挑着,王树兴没敢问韩海要作甚,只是看着韩海将种子慢慢分开,大些的放在一处,小一些的放在一处,最后却将篦子一转,大小种子又何在一处,王树兴不知,这是韩海有些恼火的前兆。

韩海听见室内哗啦啦的声音,在门外轻轻叩了叩门,韩海本有些恼怒的心思听见叩门声也沉下了一半,“进来。”

韩城转身拿了早预备好的干果,朝着韩海与王树兴行了礼,“韩爷,我进来送些干果。”说完,也不顾韩海的眼神,立马又退了出去。

王树兴颔首谢过,看着盘内的枣子和榛果,却没有半点要拿起来的意思,只是想着自己老母喜欢榛子做的点心,心下也沉静了几分。韩海将乌桕籽捏在手中慢慢的看着,半晌,才对着王树兴道:“你且先回去,好生想一想,还有甚与我说的,还有甚能将樊梧带进山的,这几日我都在,你也莫想着要跑,这方圆十里,都是咱们的人,若非你凭空有了羽翅,断逃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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