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买了面包。”

对方没有动,淡淡回道。

林夕心里很不是滋味,一脚向前走去,伸出只手,拽了一下泡沫板,试图从张一纭的手中抽出来。

但是张一纭手劲骤增,纹丝不动——她微微皱眉,瞥向林夕的眼底闪过一丝阴影。

“你还是去吃饭吧。”

“不。”

“总是吃面包对胃不好。”

张一纭直接把头扭向一边,不吭一声。

林夕看不到对方的表情,站在她的身后,看着乌黑黑的头发,心中的警铃大振,异样感又出来了。

两人僵持着,直到团支书跟刚吃完饭的沐云走过来。

“大家都收场吧,我们今天的团建圆满成功。”

张一纭收了泡沫板,转身越过林夕,径自走进了大部队,跟别的同学并排走着。

林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吊在了队尾,看着前面的人,心里酸酸的,想不通是不是自己哪儿错了。

直到一切活动结束,林夕在无所事事的晚自习头一次主动和沐云打起了小纸条:我平时会不会很烦人?

班长扭过头,一脸看傻逼一样的看着林夕,心想这孩子是不是团建的脑抽了,回:怎么会?

林夕又写了一张:张一纭心情好像很差,我还以为我烦到她了。

班长又转头看向另一边。

自从活动开始,张一纭头上的阴影都没有消失,她没有任何表情的坐在自己位置上。而晚自习一开始,她就离开了自己位置坐到了后面。

班长安慰说了一阵。林夕心中的难受直到第一节晚自习结束才缓和了一点,身后突然扔过来了一大张对折了好几次纸。

是张一纭写的。

大致内容是说对于林夕拽着衣服的亲密行为感到反感,但是希望两人还是朋友,因为她不想和任何人的关系搞得太僵,ps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只是观念不同,希望林夕不要想多。

看着“反感”那两个字,林夕回忆起这好几天两人的交流,没记错的话,都是张一纭先来骚扰她的吧?

林夕盯着那一张纸发了会儿呆,一头雾水,又回了一封,表达自己非常理解,曾经有一段时间也非常别人的接触,并表示希望和张一纭还是好朋友。

但是这封信之后,张一纭再无回音了。

她只是在晚上来到了林夕的寝室,跟除了林夕外的所有人聊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一纭有些刻意忽视林夕,让她说不上一句话。

而在别人看来,一切如常。

她就像一头狐狸,喜怒无常,喝饱了撑着就到处招摇撞骗,用好看的笑脸博取所有的欢笑和喜爱,挨了饿就暴露出尖锐的獠牙,紧盯着目标直扑过去——才不管这个目标是麻雀兔子,还是她刚刚用笑脸骗来的炽热火焰。

在两年之后林夕再次回忆起当年的种种的时候,对方就会以这样的一个形象牢牢地定格在了她的心里,挥之不去,而半个学期之后的高三一整年,将会成为她很久很久的噩梦。

张一纭在寝室的行为又一次刺激了林夕,但是很奇怪,明明只是普通的朋友,为什么要这么在乎自己有没有跟她说上一句话?

可是心脏就是被锤了一样的酸,她自作自受的用一夜失眠写了一张充满小情绪的信条,大致表达自己很喜欢对方这个朋友,希望能多深入了解一点——虽然乍看起来非常小学生行为。

然而第二天下午的自习课,她得到的却是张一纭的一张十分强硬愤怒的偏激回信。

对方先是指明自己不想和任何人有深入的接触,随提了之前说过这不是任何人的错,然后直言“你不来找我说话,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话?你这样问我只会让我觉得你不懂分寸没有距离感。”最后对方表示非常不理解林夕的行为,让她感到被入侵了舒适圈。

信里表达的内容十分之直白,每一句话都直捅读信人的心脏,毫不留情地把对方的脖子连脑袋割下,在林夕眼里多少有点冷血无情。

而林夕就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孩子一样,被别人指着鼻子说“你太不懂分寸了”。她站在原地,茫然地眨着有点泛红的眼睛,心跳狠狠敲击着,整个人有点充血的红,对于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情突然之间一无所知。

她只因怀念前天偷跑出来时看到对面溢出的阳光,想要伸手去再次够一够彼岸的光和温暖,就被对面闪烁着五彩光亮的人们控斥:“你越界了!滚回去!”

我本可以习惯黑暗,假如我从未见过阳光。

林夕憋着有点酸的鼻子,小心翼翼抽了一张小便利贴,这次非常克制的只写三个字——知道了,连抱歉打扰了都省了。她麻烦沐云帮忙传了一下,也不看对方接了没,低下头写作业,再不抬起头来了。

沐云关注到自己同桌的情绪,作为知人知心的班长又是夹在两人中间的人,她敏锐的感觉出了两人之间空气的凝固,看着张一纭,然后声音淡淡的响起在林夕耳边。

“林夕,她好像没看你的纸条诶,直接扔了。”

这条小河,彻底干涸,再荡不起一点波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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