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领了遗体就直奔火葬场火化了。回来赵书记找到我说干脆一次性把剩余的事儿都办了,免得多跑,把户籍也注销了。”

“这么快就注销户籍了?万一还有其他地方的事儿没办完。”裘海明吃完了方便面,边收拾边问。

“赵平原没有什么其他的业务要办了。从来没有买过社保医保商业保险,银行卡也是空的,就一个低保,赵书记拿了户籍注销证明,就可以把低保给他停了。”

“哦,确实。”裘海明点点头。

“也没买骨灰盒,就自己家里拿了个罐子去装的。”吕南乔补充道。

“这事儿了结了也行,估计赵高原以后也不会多喝酒了。。。对了,听说赵高原这几天因为他哥的事儿,又发病了,是吗?师兄。”裘海明问。

“这个嘛。。。”吕南乔回想了一下说,“就是精神状态比较差嘛,也是情理之中,我没多注意。”

“嗯。”裘海明没有再问,

“师弟,你哪儿去弄了个这种兔子气球呀?”吕南乔拿起裘海明桌上的气球摆弄着。

“噢,刚才出去一个村民给我的。”裘海明不好意思地说。

“你要吗?”

“啊?”

“如果你不要,我拿回去逗我女儿。”吕南乔嘿嘿地笑着摇晃着气球说。

“行,你拿去。”

赵平原户籍已注销,明天草台班子也将离开回龙镇,李兰和赵高原即将开启新的生活,这事儿也该放下来了。一桩平平无奇的醉酒溺水死亡案,裘海明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有点小题大做,尤其是把草台班子也和这件事联系起来,完全是横生枝节。他知道自己有爱钻牛角尖的毛病,这次自省,希望不要把这个习惯再代入工作中。

话说回来,与小丑范满的接触,却是裘海明想起来觉得挺不错的体验,他对此人印象很好,似乎对方对自己印象也还可以,不然不会跳下舞台给他送气球。

“师弟,接到报案说营峰村有村民砍树被树干砸死了。走!”吕南乔的声音把裘海明拉回现实。

“怎么回事?”裘海明立刻站起来,拿起警用记录本和车钥匙。

“说是有人在树上面砍树枝,这人跑到下面看,上面的人不知道,砍下来的大树干直接把下面的人砸死了。”吕南乔边走边对裘海明说。

两人说着开车迅速前往事故处。

接下来日子又回复到了以往的繁琐和忙碌,裘海明也没有再怎么想过赵平原的死亡案,时间拉得越长,越觉得自己当时的思虑不可思议,就像是跳脱出来后,以第三者视角再次审视当初的自己。人都有这样的时候,困在局内难免会糊涂而不自知。

后来裘海明在工作中遇到过连灞村的支书赵自凯,听赵书记说了赵高原和李兰的后续。

安葬完赵平原后,过了一天,李兰带着病恹恹的赵高原离开了连灞村。那是一个天还没亮,寒风刺骨的12月的早晨,李兰牵着赵高原在公路边等路过的中巴车进县城,旁边还有一些同样等车的村民。他们没带太多行李,一人背了个背包,李兰一手拉着赵高原,一手还提着个行李箱。一如既往地,李兰没有搭理与之打招呼的村民。上车后,即使车子很空,他们仍然选择了坐在了无人选择的最后一排。据说上车后没多久,同车的人就隐约听见哭声,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李兰抱着赵高原失声痛哭,虽然她尽量在压抑自己的声音,但是情绪太过激动,仍然引起了同车人的关注。

到站后,李兰擦干眼泪,平复心情,面无表情地带着赵高原下了车。

这是他们最后被人看见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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