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就这么平稳地过去了。

陈夜他们吃过早饭后,还是抱着尝试的心态朝着村里去了。虽说昨日没有人失踪,但村民们脸上的隐忧依旧不减。

兄妹俩的神色也凝重了不少,按照之前频率来看,今日将再度发生,但他们真的能救下新的无辜者吗?

村民们的回答千篇一律,无非是家家户户日常都在发生的事,并没能带来半点线索。依旧没有收获的三人有些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看见了一张面孔。

张光耀孤身一人走在乡间小道上,他手里提着一个布袋,里面似是装了些粮食。一时间,原本还能见到的村民们,似是在周围绝迹了,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了他们四人。

他们与张光耀碰了个照面后,又闻到了对方身上的油墨味,乡下的夏日依旧酷暑难耐,对方却穿着长袖长裤,牢牢遮住了每一寸肌肤。

依着惯例,陈夜询问了对方昨夜情况,得到的回答也是没什么异常。在问到为何不按照要求与人同行时,张光耀无奈地笑了笑,只说村民们不会愿意和他一块行动的。

待到张光耀走过之后,他眉头微皱,思索着什么。

当陈夜他们再走出几十步之后,经过的村民又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就好像他们是在故意躲着张光耀一样。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想,陈夜在问完下一组村民问题后,假装不经意地问起了张光耀的情况,村民们的神色顿时大变,都连连摆着手说自己和他不熟,不再理会陈夜他们,急匆匆地走开了。

一连问了好几组村民,只要一说到张光耀这个名字,他们的表现都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纷纷找着借口避开了。

陈夜又掏出了本子,在被划掉的程小蝶名字下方,再度写上了张光耀三字。村民们这统一的慌张模样,看来问他们是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了,于是他们就变换了方向,朝着村长家走去。

正在倒茶的村长得知了他们的来意,手里的水壶顿时一抖,温热的清水就这么倒在了外面。他连忙说着不好意思,回厨房拿了块抹布出来。

村长低头擦拭着桌子,始终没有抬头对上兄妹俩,但无论是这刻意想要逃开话题的举动,还是那不断闪躲的目光,都证明着他的心虚。

在陈夜他们的不断逼问下,村长叹了口气,坐在了椅子上,开始说了起来村民们如此不待见张光耀的前因后果。

张家祖辈原本都是在城里当刽子手的,但约莫两百年前起,当时的皇帝下令将各地的死囚都改成绞死了,这门杀人的手艺就没用了。

张家那代先祖就拿着攒下来的钱,找了个单身的老裱糊匠,交了学费,又为他养老,才学到了如今传来的本事。这门本事传到张光耀父母手里已有八代了,在常盛村里是少见的富户,夫妇俩平时遇到乡亲邻里家有些困难也都会帮衬些许。

唯一的遗憾就是,夫妻俩一直没有后代,男人又是张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找过城里的大夫也看了,吃了大半年的药依旧没有成效。后来来了个游方的算命先生,说张家祖辈杀业积得太多,命中注定要在他们这代绝后,但他可以为张家男人改命,不成不要钱,若是成了便要他们全部家产。

一开始大伙也只当这人是个投机取巧的骗子,夫妇俩这是病急乱投医,没成想,三十多的张家媳妇两个月后还真怀上了,但那位算命先生就此不见了。村里渐渐就有了谣言,说是张家不乐意交出几辈人积累的家产,才把算命先生宰了。

但村里人都相信张家的人品,谣言没多久就没了下文了。后来张光耀出生那晚,张家老太爷和老夫人没征兆地就去了,喜事这就变成了丧事,原本大家也只当是巧合,但又有帮工的人说两个老人的死相极其诡异。

再到孩子满月的时候,张家最后的长辈也突然暴毙了,目睹的村民,说是他亲手拿刀砍下了自己的头…

再后来,张光耀百日的时候,他大姑死了,他姑父实在害怕,办完丧事就连夜带着全家搬走了。又到周岁的时候,他小姨也没了,他姨夫也搬走了。好好的一大家子,突然间就只剩下三个人了。

而张家男人一年间就经历了所有亲人的离世,眼看着就没了精气神了,哪还有以前勤奋的模样,好上了赌博和酗酒,没几年就把家产败完了,又在赌坊里耍酒疯,被人家毒打了一顿,抬回来没过多久也没了。

于是这孤儿寡母只能搬回了娘家的平房,本来张家媳妇的父母也不乐意,只是禁不住女儿苦苦哀求,只能勉强同意了下来。但还没安稳几个月,这俩老人也没了,张家媳妇的大哥和妹妹闹了好几回,操办完丧事之后,也没敢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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