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缈换上波斯风靡的裘绒羽衣,走出房间那是被钱鬼头好一顿夸,波斯来的裁缝蹩脚地也要夸上这姑娘真合适这衣服。
钱鬼头是混江湖的人,不是什么打家劫舍的,身上没多少钱,一听这裁缝说这衣服插几根羽毛就要十两银子,那还不得以为裁缝是打劫的,直接就跟裁缝讲起价来。
“你这插几根破毛就要十两!你怎么不去抢啊…啊?啊?”
裁缝也是学词方恨少,吞吐地说出个大概:“不不不,这是我们海运过来的高鹤鸟羽,相当珍贵。不能降价了,何况小姐穿上很美丽。”
钱鬼头看看好徒儿穿着确实好看不少,但还得讲讲价。
“六两卖不卖?”
“不降价,我可以送你点别的。”
“七两?”
裁缝摇摇头。
“八两?”
裁缝还是摇头。
钱鬼头一怒之下就掏出竹蛇的钱袋,从里面拿了十两银子给裁缝,趾高气扬说:
“区区十两,大爷我不是给不起。”
竹蛇看的目瞪口呆,摸摸钱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钱袋到了师父那里。
最后裁缝送了配衣服的面纱,上面绣了高鹤鸟羽,整体看是白色,细看之中其实有五彩的线。
楼缈冲着钱鬼头笑,欣喜的像个孩子,连向师父道谢。
远方传来舞龙的大鼓声响彻於萝港,两街的人都围着於萝河形成人墙,大家都瞩目地望着经过的江洋船上两条巨龙舞动,伴随一声鼓,一声烟花,一个个红灯笼高高挂,春会开始了。
楼缈最开始跟在后面,竹蛇三两步一回头,真是把楼缈当亲妹妹了。随着新奇玩意越来越多,楼缈逐渐冲在前面,不过对她说好像什么都有趣,看见一个画摊小步轻快地就走了过去,羽衣轻轻舞动,看着真像一只小鸟。
楼缈轻声问画师:“你…是看不见吗?看不见怎么画像?”
也许是因为画师带着黑布遮住了眼睛,楼缈才会这样问。
画师含着一口外地方言说:
“我不瞎,我一听面前的就是个漂亮小姐,我摆摊自然是能画了,不仅画像还画心。”
皇宫里不能随意画像,楼缈找到师兄和钱鬼头一起来画,钱鬼头半信半疑这人是不是瞎子。
三个人背对於萝河并排坐,繁闹的笑声成了最美妙的音乐,而画中的人组成了“动物世界。”
只见画师一会就画完了,速度惊奇快,三人迫不及待凑上去看,依次画的是一条眼睛温润的蛇,蛇身挺立,目视前方;一只眼睛无神的鸟,丰满的鸟羽披着一丝红凌带;还有一只王八,画得很英气,眼神锐利,背上有一支镶嵌明玉毛笔。
人物神似而不形似,背景形似而不神似,明明是人,他却画成动物,明明是热闹的春会,画却内涵血腥味。
楼缈看了不经轻笑,居然把钱鬼头画成王八。竹蛇看到自己真被画成了蛇,也不经觉得好笑。反倒是钱鬼头盯了许久,当众人目光移到钱鬼头时,他才豁然起身,一手指着画师,一手提着画,骂骂咧咧地说:
“我年轻的时候可俊了,就把我画成王八?”
画师坐着一动不动,只说一句:“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楼缈让钱鬼头别骂了,拉着就要去下一个地方瞧瞧。
楼缈穿着波斯风靡的衣服,又戴着波斯风俗的面纱,难免被波斯老乡问候。果然波斯人都聚集在繁华的地方,楼缈买个天灯都被波斯老板是不是波斯老乡。
换作以前楼缈大概要礼貌解释一番,出来跟着钱鬼头好像变了许多,偶尔也能嬉笑两句。
楼缈模仿波斯裁缝的方言对波斯老板说:“也许是,也许不是。”
竹蛇和钱鬼头躲在身后偷笑两声,这师妹也学会耍滑头了。
波斯老板笑呵呵地说:“哈哈小姑娘,你这口语定然不是我们波斯人,方言没几个人说得这么好,况且我们是来经商的。”
听得出有点讽刺味了,买了三个一样的灯,是莲花形状的天灯,然后用毛笔写上心愿放飞就好了。
楼缈先提笔写下:“国运昌隆,百姓安康。沧溟之间,亦有归途。”
正好四面四语,楼缈在满天天灯下暗喜。竹蛇写完凑过来看师妹写的,发出感概:“果然师妹时时刻刻都心存大义。”
转一眼看竹蛇写的是:“师父长寿,师妹开心,母亲安康。”
楼缈喃喃念了出来,钱鬼头听到连凑过来,不满意地说:“我不要长寿,小竹子把这个,换成…嗯…换成鸡酒饱够。”
竹蛇虽疑惑,但还是照做了,不禁还笑笑。楼缈当然也要看看师父写的什么,这字里透出的可是劲道的风骨,楼缈不禁赞叹:“师父不愧为‘文墨大师’的徒弟,这字已然有八分其神似。
钱鬼头听了似乎欣然一笑,又似乎思绪回忆。“只有八分像…我倒觉得一点也不像。”
竹蛇问师父到底写啥了,楼缈说只有一个字——尽。
两个徒弟都笑说:“师父还真是高深莫测,到底是比我们多活五十多年。”
又不知道什么时候钱鬼头喝上酒了,放完灯他直接醉倒在河边青草地。
到了半夜街上行人也都散去了,洒落满地的冷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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