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壬轻嗤一声,心里一丝丝苦涩漫上心头。
乱葬岗的大雪差点让她死在那儿,是迟与年捡到了路慈。路慈一睁眼,床边是个好看玉人儿笑盈盈地看着她。
“你醒了。”玉人儿说话了。
玉人又说:“我是当今荣王,你一身伤被人丢到乱葬岗,受了什么委屈都可以和本王说。”
“本王可以替你做主。”
对上玉人亮晶晶的眼,那时候的她还是路慈,还藏不住情绪的外露,眼眶连着鼻头酸涩一片,皱在一起,哭得好难看。迟与年一声手忙脚乱,从袖子拿出手帕递给他擦拭。
她说她叫招娣,家里人为了给弟弟凑束脩(学费)要把她卖了,她拼死抵抗,大概买主以为她死了就丢在那儿了。
她还说她不想追究了,只想改个名字重新生活。
迟与年似乎是信了,问她要不要当他的手下,路慈那时就知道,要报灭门之仇,她必须凭借权势。
如果就此错过荣王,那她恐怕一辈子也没那个能力替父母报仇。
她应下。当暗卫是她主动要求的所以她改名字叫小壬,小人,才能死死记住所有仇,她年纪不大,习武也来得及,自此之后她五年里没见过迟与年,却收着他的帕子,想着哪天还回去。但同样训练的孩子有很多,在比试中,技不如人就会死,只有最厉害的暗卫才有机会贴身保护迟与年。
那个时候睡得地铺很冷,但没有那场大雪冷,即使在第一次搏斗里,她几乎十指皮肉翻卷,鲜血混着污泥,又被污水拍打,几乎打到她瞳孔失焦,鼻青脸肿,她最终用一把随身的小刀割断对手的脖子。
鲜血的恶臭宣示人命在消逝,痛苦与喜悦却在泪水里共存。
意识弥留之际,她却仿佛看见厚重的石门被打开,再一次见到阳光,她以为做暗卫就一辈子看不见阳光了呢。
少年穿着锦衣华服匆匆而来,他似乎看起来大了一点,他也确实比她大些。
迟与年眉头紧缩,眼里全是焦急。他冲到污水里,没有一点嫌恶之意,紧紧抱住她
“小壬!小壬!”
那么温暖馨香的怀抱,那么温暖的人,好像只在上辈子见过了。
她又一次在那个房间里醒来,头脑昏沉。
“嘎吱”一声,房门被推开,见女孩半撑起身又只着里衣,慌忙之下,端着粥又退了出去。
小壬又躺下了,不一会儿,一个小婢女端着粥又进来了。
“姑娘,这是王爷吩咐给您煮的粥。”
她似乎昏睡了许久,肚子不由觉得饿了,米粥几口下肚,腹中也不怎么充实。
“王爷说,姑娘受了重伤,这几日就好好躺着休息。”小丫鬟笑得甜甜的。
王府里的人都这样甜甜地笑吗?
睡梦中不踏实,她又梦见从前那些,甚至梦见自己死在那场比试里了,好多血,滚烫的,她的身体沾着滚烫的血,却越来越冷,自己怎么也无法蜷缩到一团取暖,任由自己在污垢里写不下真实姓名地死去,那恐怕是太痛苦了。
她猛一睁眼,面前却是一张如玉温润的脸庞,唇角微扬,风流而不轻佻,有些随和,可一双眼睛里满是贵气。
迟与年给小壬擦汗的手一顿,似乎被吓到了,他轻笑,另一只手轻轻叩了叩小壬汗湿的额头。
“做了什么梦?”
“王爷……”
“嗯?”
“没什么梦……”
迟与年在床边坐下,侧过脸与她相视,小壬却把头低得更低了。他察觉到什么,立即站起身:“都怪我,想着晚上没人来看看小壬,却忘了小壬是个小姑娘,会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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