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月生在农村,到城市打工、生活自然不容易。生在城市的张月,作为返城知青如何在城市扎下根,其实也不容易。石惊从小在城乡结合部长大,见过他们太多的故事。他还知道一条进城的路,就是像李青一样,嫁给城里人。这和要出国,就嫁给外国人,是一样的。石惊又找到了《同在屋檐下》第六章我想回农村的后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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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的青山啊,飘飘的白云;低矮的小房啊,袅袅的炊烟!总有狗在跳,鸭在叫,小伙伴们在笑。多美的田园牧歌似的生活!
但是爸爸老在发脾气!“下辈子说啥也不能做农村人了!这就不是好人待的地方!”爸爸每回进县城交完粮回来,就会发回脾气,每回发完脾气就会这么说。
妈妈白天不是生火做饭,就是晾一院子衣服。晚上就会对李青说:“青啊,等长大了,咱一定嫁给城里人!”李青不知道城里有多好,一听也就算了。直到有一天,一个嫁到城里的同村姑娘回门时悄悄对她说:“青啊,城里人可会过了!上厕所,用手纸!那手纸还是雪白雪白的呢!”李青立刻对城里充满了向往!那是什么生活啊?!
李青一天一天大了,上门提亲的倒有几个。可是李青他们家就是不看。直到她远房的一个住在城里的“倪二姑”提着点心匣子来了。说城里怎么怎么好,她的邻居小伙子怎么怎么厚道。李青的爸爸妈妈都笑了,李青自己也羞红了脸。一门亲就做成了!
嫁进城里,生活了不久,李青就知道了:城里人分好多个档次啊!在“大集体”小厂上班的丈夫——刘大江他们这个家大概就是城里最低档次的吧!住的房子小得像狗窝!原来压在心底的问题隐隐约约有了答案:倪二姑为什么要上农村提亲呢?大概是刘大江在城里找不着对象吧!可是刘大江家也有农村没有的,比如自来水,管道煤气,暖气,黑白电视机……。用的手纸果然也是雪白雪白的!就是有点硬,但总比木棍软多了。嫁鸡随鸡吧!可是户口不能进城,工作也没有。粗活自己是不肯干的,要不为什么进城呢!可是“细活”哪家单位肯用自己呢?刘大江家什么门路也没有,自己就在家生孩子、带孩子吧!
阿弥陀佛!国家号召计划生育,只能生一个,我们家一不小心“超生”了一个,“街道”就紧紧地管着!幸亏这样啊,要不然,刘大江非没完没了地让我生!我的肚子可就遭罪了!唉——!有什么法子?
更惨的是刘大江他们厂后来“解体”了,因为他们厂是红旗建机厂的“大集体”,给红旗建机厂做配套件的。红旗建机厂都没活了,他们厂干脆就“解体”了。在我们农村乡间田野,是小河没水大河干;城里正好相反,是大河没水小河干。刘大江只好去蹬三轮车了。要是好好蹬,挣的钱也够我们一家四口吃饭了,可是刘大江不争气!——不知怎么就爱上喝酒了!挣点钱就喝酒,一喝就没够,喝醉了就耍酒疯!骂骂咧咧地,摔东西,扒我衣服!唉——!这日子可怎么过呀?挨着吧!也许过着过着就好了?难说!
李青正想着,刘大江拎着酒瓶子,敞着怀,东倒西歪,骂骂咧咧地回来了。李青迎上去,责怪道:“太阳下山还早呢!你怎么不多拉一会儿?”刘大江想推一把李青,可是没推正,自己一歪,差点倒在地上。李青赶紧扶住他。他一下把李青推开,骂道:“丧门星!昨晚让你顺着我,你扑扑棱棱的!这不,我今天倒霉了!一上街,就让城管把车牌子摘了!谁都欺负我!我天生就是给人家欺负的!”说完,刘大江一仰头,“咕嘟咕嘟”又灌了一口酒。一低头,看见小狗“笨笨”仰着小脸看他,刘大江咧嘴笑了,对狗说:“就你,小狗笨笨!对我还挺好!我亲亲你!”刘大江俯下身来,抱起小狗,亲了亲。可能是弄疼了小狗,“笨笨”叫了一声,挣脱了刘大江的怀抱。刘大江骂道:“好啊!你个狗东西也敢瞧不起我!看我打你!”说完刘大江顺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小狗“笨笨”一看,惊叫一声就跑了。刘大江拔脚就追,可是一下子自己把自己绊倒了,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刘大江疼得眼圈红了,他跳起来,跑回家,冲进厨房,操起菜刀又跑出来,看见小狗“笨笨”又回来了,就举着菜刀向小狗跑过去,喊道:“我砍死你!我砍死你!”小狗“笨笨”没命地跑了,刘大江一溜烟地追过去,跑没影了。李青觉得有这样一个丈夫,在左邻右舍中间丢死人了。她真想回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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