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狠狠地冲刷着整座城市,甚至某些排水不好的路段已经出现积水淤堵的现象。

红石山这片破败废旧区域恰是如此,积水已经没过小腿。雨若是再继续下去,恐怕他们的警用雨靴也抵不住持续上涨的积水。

李伟隔着雨伞眺望一眼天空,黑压压的乌云,一丝星光都没有。他狠狠地啐骂了一句:“这种鬼天气,真让人心烦!”

罗恒用磨损严重的老式打火机点燃刚刚卷好的旱烟卷,嘴紧吧嗒两下,火星才多了起来。

“恐怕让你心烦的不止是鬼天气吧?”罗恒略带戏谑地瞥了李伟一眼,“是杨钰为难你了吧?”

李伟扯了扯嘴角,叹了口气,自怨自艾道:“哎,罗哥不愧是局里赫赫有名的侦探,消息够灵通的!的确是因为杨钰。你说我这儿干得好好的,她非要把我弄到税务口去,这是弄什么嘛!”

“你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哦!税务口是什么地方?——自古就是丰裕之地,多少人削尖了脑袋往里钻。”罗恒轻笑,“这也说明她在意你嘛!你也三十岁的人了,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我知道——”李伟顿了顿,“可我不喜欢那种地方!我就愿意在幻影灭杀小队干!罗哥,就说你吧,要是嫂子让你离开这去那些养老的‘衙门’,你愿不愿意?”

罗恒吞了一口烟,自嘲道:“我?没那个命哦!”

也不知他说的“那个命”是指没那层关系,还是指没法在养老衙门清闲地待着!

“队长,我们搜查了整个红石山,并没有发现那人的踪迹!”一名队员匆匆来报,“不过我们发现乱葬岗上有一处坟包似乎刚刚被扒开!”

“你们怎么确定是刚刚被扒开的?”罗恒素来严谨,这种临盆大雨的冲刷下,怎么可能还留下扒开的新旧痕迹!

“那处坟包旁有一块木板,上面写着‘徐阳之墓’,又刻着日期——2835年6月13日,正是今天!”

罗恒眼睛一亮,合上手中的登记册,道:“带路,过去看看!”

一座座坟包爬满山脊,旧坟长满杂草,新坟裸露着黝黑的土色,因为雨水的冲刷而留下一道道纹路。

当然,这里也不乏一些半腐败或白骨化的弃尸,随意地散落在草丛中。

土壤和杂草搅拌在一起,一处算不上深的墓坑,一块木板平静地躺在那里——这是罗恒眼中的情形!

“你们到墓坑里找过了?”罗恒指了指那处深坑,“那些脚印、掌印是你们的?”

几名队员摇摇头。

“队长,我们只在四周看了看,那些痕迹都是探查前留下的,没有被破坏!”

罗恒不置可否,俯身拿起木板看了看。

木板是楠木材质,市面价格也不算便宜。木板上的字是凿刻的,与乱葬岗上其他坟包插着的粗糙木板的石墨涂鸦不同,显然颇为用心。

“徐阳之墓,2835年6月13日。”罗恒轻声念道。

“才下葬的,就被雨水冲刷成这样——”李伟一咧嘴,“也是倒霉。不过这家人也是,立个木碑也不说插深点!”

“拍照了吗?”罗恒冲刚刚向他报告的队员问道。

“队长,这里——?”他看到罗恒似笑非笑的表情,后背一紧,连忙道,“我这就拍照!”

“别破坏深坑附近的痕迹!”罗恒叮嘱道,转而又问向其他人,“其他地方还有异常吗?”

“没有了!”

“张强留下拍照,其他人继续搜查!”罗恒下了命令之后,便带着李伟离开了这里。

路上,李伟好奇道:“发现什么了?”

“这个徐阳,有问题!”

“你是说他就是那个逃离‘秽界’的秽物?”李伟来了兴致。

罗恒摇摇头,吐出的烟在嘴边幻化出一个圆环。

“那你说他有问题——”李伟疑惑道,“究竟怎么回事?”

“你啊,办案不仔细!”罗恒将手中的册子丢给李伟,“看看登记册的最后一页。”

李伟不明所以,却还是翻开了册子,随即瞪大了眼睛,惊诧道:“徐阳?同一个人?”

“大概率是同一个人!”罗恒耸耸肩,“一个被深埋在墓穴中的‘死人’,居然自己扒开了墓土,再次活了过来,你不觉很有意思吗?”

“等等,你怎么知道他自己扒开了墓土?”

“你注意到墓坑四处的痕迹没有?掌印、脚印都是自内而外的,而且出自同一人!”罗恒微眯着眼睛,嘴里的烟卷还冒着青烟和火星,“你回忆一下那些脚印和掌印,虽然被雨水冲刷过,可是边缘光滑,应该是下雨泥泞后所留!也就是说,他刚刚离开不久!”

“这说明他和最后在红石山下登记的‘徐阳’多半是同一个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疑点!这个曙光大院是个有些年头的老小区了,住户都是一些穷苦人,可他的家人居然能给他树一块楠木料子的碑,却又葬在乱葬岗,有点不合常理!”

李伟却道:“这有什么不合常理的!你想啊,楠木料是贵了点,可能是祖上传下来的。而那些陵墓园的收费贼贵,他们负担不起,就只能葬在乱葬岗了呗!”

李伟的说法,不无道理!但罗恒还是有种感觉,这里面似乎有一些不同寻常。

“可就算这个徐阳有问题,和咱们要找的秽物又有什么关系啊?”李伟紧接着追问,“总局发文让咱们配合缉拿‘秽物’,又没让咱们侦破其他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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