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与家族决裂后,即使有奖学金在,你作为预备调查研究员的薪水,应该也不算很够吧?”
艾米莉娅脸红了。“那......那又如何!我还算有......有点积蓄的。”
安德烈摇摇头,继续向前走去。不过,他只感到脚下一轻,便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处。同时,索菲娅已经站在收银台前。她看向他,笑笑,便迅速结了账。安德烈只好坐下,喝了口水。
突然,一声惨叫,几声惊呼传来。安德烈看过去,发现一个男人的身上冒起了诡异的火焰。火焰迅速蔓延,顷刻间点燃了周边的物体,连不可燃的陶瓷也如此。
「熵增」次生灾害,自燃!作为一名有所见识的调查研究员,安德烈很快判断出了眼前的情况。他没多想,立刻催动「权柄」,桌上的蛋糕瞬间炸成了碎块;同时取下背后的左轮,冲过去,将枪口直接顶在男人的心口处,全力催动「熵」的抑制能力。很快,男人身上的火焰与周围物品上的火焰都慢慢熄灭。安德烈看了一下男人,他晕了过去,但身上烧伤不算严重,主要是衣物破损。
人群聚拢,发出恐慌的骚动。安德烈知道此时需要稳定局面,便掏出工牌:“请所有人保持冷静!我是联邦「熵增」调查研究员,会帮助你们解决这次事件!请你们之中的一位立即拨打「熵增」灾害应急通讯,告知他们,这位先生遭遇的是「热」型「熵增」次生灾害!”
“你,你拿枪指着他干什么?!”人群中有人慌张地问。
“联邦法律规定,调查研究员可以在非任务期间、在穿着工作服表明身份的情况下携带武器,以应对突发情况。此刻我没有专门的能量传递装置,只能用枪传递能量来维持这位先生的正常状态,因为如果没有对应类型「权柄」的帮助下,他在我离开后会再次自燃!所以请拨打通讯!”
救援来的倒是很快,四分钟后,一名「热」权柄的「熵增」调查研究员便从直升机上滑下,对男人附近的人与物做了检查,并将男人带走。不过,临走之前,他说:“最近「熵增」的事儿真多啊,该不会是有人搞鬼吧?”
风波暂且告一段落,餐厅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营业。安德烈心下疑惑,于是问:“艾米,索菲,你们觉得这件事背后有没有蹊跷?”
“不好说,硬要说的话,还是能找到蛛丝马迹。”艾米莉娅道,“不过。安德烈,你刚刚叫我什么?
“安德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叫的是两姐妹的昵称,不禁有些尴尬。
“没关系,朋友间叫小名挺正常的啦。”
三人便离开餐厅,本打算呼叫出租车,却没有成功。他们商量之后,认为是交通繁忙的问题,便沿着公路往回走了一段。中间艾米莉娅曾提议让索菲娅传送来代替行走,被拒绝。
“见鬼,怎么一辆出租车都没有?这附近明明有一个网点来着。”艾米莉娅有些焦躁。
“不对。”安德烈忽然道。
“这里好像刚刚有人纵过火......地面上全是烧焦的痕迹,似乎有些不可燃的东西也烧了起来。是「熵增」!”
“姐姐,安德烈没说错。而且,附近有人。”索菲娅冷道,拔出双剑。艾米莉娅略加思索,也取下镰刀,警戒起来。
“滚出来!”
紧接着“嗡”的一声,安德烈开火了。然后,一个人影浮现。“好枪法,调查研究员先生,居然正中我的隐身器。”他笑了笑,拍了拍掌。
“可惜没一枪击毙你。苍白议会,你们确实特别喜欢带着个隐身器,在荒郊野岭动手。这是什么克伦-图蒙风俗吗?那个混蛋莱顿也一样。”
“因为我们暂不打算和联邦公然为敌,只是想教训一下拦着我做事的一个小小调查研究员罢了,当然不能太过张扬。想必你悄悄‘消失’了,联邦也没办法吧?至于旁边两位小姐,我不想伤害你们,赶紧离开。”那人说完,便理了一下自己的白衣,取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把散发着红光的长柄锤,看向姐妹二人。
“我们跟他一起。”姐妹俩异口同声坚定地道。
“那就一起死吧!”那人突然发飙,举锤横扫,一股恐怖的热浪压迫而来。三人迅速应对:索菲娅催动「权柄」,直接瞬移传送到那人身后,挥剑斩去;艾米莉娅舞动镰刀,将热浪切割并分散到了数个时间段,将它无害化,便也转身劈去;安德烈更加干脆,凝聚异能,对着那股热浪直接连开三枪,硬生生将它冲散,残存的能量带着子弹飞向那人。可那人也并无惧意,以令人惊异的力量将重锤如羽毛般挥动,顷刻间就荡开了两姐妹的武器。两人没有料到这股反震的力量如此强大,向后踉跄,武器险些脱手。安德烈见状,再开三枪,却发现那人的武器的高温直接熔化了子弹,上面「熵」的能量也大多消解,威力大减。
那人没有停歇,再次挥锤,直砸向安德烈。安德烈眼神一凝,倒转枪口,直接用枪托迎击。
“砰”,金属相撞,发出一声闷响,安德烈被震得连退几步,而那人却岿然不动,举锤追击,连砸两次,安德烈举枪格挡,用尽全力将之震开,反手对着那人再开五枪,子弹破空而去,呼啸飞过,却全未起效。
糟了!安德烈心下觉得不妙,立刻催动「权柄」向那人脚下的地面开火,同时自身迅速后退。只见那人脚下的地面在「熵」的力量下迅速崩解,同时释放出巨大的能量,但他毫不慌张,立刻锤柄下指,一股蒸汽喷射而出,将他推向天空。他掉转锤头,依靠惯性,沿着抛物线直砸向安德烈,再加上「热」的能量,速度很快。安德烈想举枪,但终究慢了一拍——那人的锤已到眼前,红色的锤头带着恐怖的高温,散发着炽烈的光芒。
没办法了,安德烈咬了咬牙,催动「权柄」,尽量让能量护住胸腹,准备硬接这一击。
但疼痛并未如预期到来。安德烈只感觉脑中一空,又听见一次破空声,一金一银两道身影,就猝不及防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下一瞬,便是两声闷哼。两道身影同时向后倒去。
安德烈反应过来,没有犹豫,立刻将异能分散到双手,接住二人。他定睛看去。顿时惊呼出声。
两姐妹受到重击,已经昏迷,嘴角尚且还淌着鲜血,黑色作战服的胸前,也已被鲜血染成暗红色;两人的武器已经破碎,先前拿着它们的手臂也处处是淤青与烧伤。“艾米!索菲!”哪怕镇静如安德烈,此刻也无法再保持平静。但他别无他法,只能将两姐妹平放,用「权柄」的逆熵权能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势。
“啪!啪!”掌声响起,先前的白衣男子缓步走来。“原来,你安德烈·阿玛莱拉是这样的人,宁愿让两个小姑娘替你接下这一击,也不肯直面我吗?懦夫。”
安德烈没有回答。事实上,他想回答也回答不了。在那一瞬间,他眼前画面似乎与他脑海中的另一个画面重合。他想到了一些回忆,一些令他终身难忘的、糟糕透顶的回忆。这些回忆,毫无征兆地,与眼前的画面重合,让他不寒而栗。他只感觉思绪混乱,一股黑红色直冲头顶,他眼前原本的画面也消散在黑红色中。他站起身,直视那人。
那人本想再出言嘲讽,却忽然发现,眼前的人的左眼早已变为血红色,光芒闪烁。他没来由地感到了恐惧。
安德烈举起枪,枪口直指那人。黑黢黢的枪口散发出剧烈的波动,使那人的思维都有些停滞。
“你必......
“付出代价!”
紧接着,就是六发子弹破空而来。那人不以为意,举锤相迎,却没有拦下一颗实体子弹。相反,他只感觉六股恐怖的能量突破热障,轰击在锤头,疯狂撕裂着他的武器。必须近身!那人得出这样的结论,便故技重施,用蒸汽将自己送上天空,砸向安德烈。
但这次安德烈没有格挡。他枪口上挑,以一股离奇的、比先前大出几倍的力量直接挑开了那人的锤头,接着便又是六枪。那人惊讶了。但没等他做出下一步反应,就又有六股能量冲击在锤头。
“你疯了吗?这样高频地使用「权柄」,你死得更快、更痛苦!”
安德烈没有回答。他单手举着自己的左轮步枪,枪口前指,机械义眼红光闪烁,向那人缓步走去,同时再开六枪。那人只看到了血红色的光芒,只感到了无穷无尽的混乱,连名为「自我」的概念,都在混乱中开始消散。不能恋战,那人迅速做出判断、他刚刚那一锤本已消耗了大部分力量,偏偏又被两个女孩挡下,没能发挥出任何作用。现在又遭到近乎自杀式的攻击,不如离开。至于他......让他自生自灭吧。那人这样想着,便又借「权柄」升上天空——不过相当狼狈,因为他身后的枪响从未停止,他的大腿甚至还中了一弹,险些摔倒。
“......”看到男人离开,安德烈眼中的红光逐渐熄灭。他只觉得头重脚轻,晕了过去。
......
白色。
最开始是柔和的乳白色,慢慢地,却变得有些刺眼。
安德烈睁开眼,感到疑惑,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只记得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他与两个女孩,正遭到一个人的追杀,而她们受了重伤......对了,她们如何?
他挣扎着坐起身,结果才刚撑起身子,便手臂发软,又躺了下去。
“别乱动。你的身体现在还很虚弱。”一个沉稳的声音说。
“艾米莉娅......索菲娅......她们......?”安德烈艰难地问。
“她们没事,只是受了些内伤。袭击者发动的那次攻击包含热与动两种能量,索菲娅用「空」将大部分热量发散、转移,艾米莉娅则用「时」将锤体的冲量分散到数个时间降低了冲力。只是,袭击者的力量确实过于强大。”沉稳的声音回答道,“你现在不用担心她们,反倒是你,由于情绪失控,意识遭到「熵」覆盖,陷入暴走,就像三年前那样,差点完全消散在世界上。”
安德烈听出了来者是谁。“奎宁议长。”
“嗯,认出我来了?看来,至少你脑子没出问题。”议长说,“对了,顺带提醒一下,袭击你们的是......”他顿了一下,“苍白「副长」,端木辰旭。你们遇到的自燃事件,也拜他所赐。”
“「副长」?那已经是「王冠」中阶的异能者了。”
“正是。此人效忠苍白议会多年,而且实力强劲,才二十九岁就达到「王冠」中阶,虽然只是中阶偏下,但也已相当了得。不过根据我对此人的观察,他并非不能争取。
“对了,安德烈,我记得你是「王冠」初阶,是吧。”
安德烈“嗯”了一声。
“那就是了。须知「王冠」三个阶段实力差距较大,你又是刚成为「王冠」不久,不必因为这次失利而沮丧。”
“我并没有。”
“那就好,年轻人就是要积极些。”议长笑了笑,拍了拍安德烈的肩。“我还有事要办,先走了。”议长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安德烈没说什么,他知道议长能抽出时间看望他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毕竟,再怎么说,议长也是国家领导人,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调查研究员。
接下来的几天就很无趣,安德烈默默养伤,等待出院。他恢复得很快,不到一周便成功出院。同时,他也收到了两姐妹的信息,才知道她们恢复甚至快于自己,但接下来的一个月不能剧烈运动。安德烈心下发紧,既为姐妹俩愧疚,也庆幸自己只是接下来一个月不能使用「权柄」,还是可以享受运动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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