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安德烈养伤之时,联邦南部的克伦-图蒙邦,却是波涛迭起。
此刻,克伦岛上的一个灰暗的房间内,九个身着白衣的人围坐在会议桌旁,一言不发。
一个略显青涩的男声打破了沉默:“虽然这次行动出现变数,但我认为,制造骚乱的目标已经达成。接下来,就可以发起舆论攻势,再加上安瑟罗珀斯的配合,想撼动中央政府绝非难事。”
“很好。接下来呢?”另一个男声问,听位置正是坐在会议桌首位的男性。
“接下来.......自然便是在克伦-图蒙军队的支持下进军奥姆尼亚,直挺奈恩斯!”先前的男声有些兴奋。
“哼,幼稚。就凭这点兵还想夺权,做梦呢?”
“「元首」,不是说,我们的策略就是制造兵变吗?”
“制造兵变,又不是真的让你发动政变,自立为王。”为首的男子冷笑道,“「暗刃」议员,请把你那些盲目又可笑的想法收一收。如果你只是想当联邦老大,完全可以跪在奎宁那老头面前撒娇来得宠,又何必加入我们的组织呢?”他讥讽完被称为「暗刃」的议员,便又转身看向前方,扫视了一圈在座的其余八人。很明显,这帮人长期的明争暗斗、勾心斗角让他恼火至极。他开口了,言语中夹杂着掩饰不住的轻蔑:
“「议员」们,听好。我知道你们没有谁是带着纯粹的信念来到苍白议会的,我不指望这种事发生,也不想对此做出评价。你们当然可以继续利用我和我的组织,但是记住,无论你们想借苍白议会的力量做什么,都绝不可违背或忘却它建立时的宗旨,即:用名为「熵」的笤帚,抹除大地上万千空耗资源又无能的废胎,以实现“人”这一物种的蜕变。换言之,这不仅是我们的合作原则,更是我们的交易协约。如果有人想要终止交易,我也绝不反对。不过......”「元首」停了一下,“只想白白得到好处的家伙嘛......我奉劝你好自为之。”他又笑了,尽管笑容中的冷酷与疯狂挥之不去。
“回归正题。关于后续的计划,还有人发言吗?”
无人应答。
“那就这样吧。散会。”他站起身,挥手将资料塞进书架,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刚走不远,身后的门内就浮起了议论声。
“岸本这杂种真是越来越不把人放在眼里了!没有我们克伦人的支持,他这个破组织能掀起什么浪花?”“疯子,这货就是个想毁灭世界的疯子......”“散布「熵增」......说得简单,他怎么不自己去?”
他听到了一些,但依旧没有回头。
呵呵。政客、骗子、智障、投机者......果然,宏大的理想不是众星拱绕,就是腐烂郊野。他嘴角浮起一丝冷意,大踏步远去。
......
不久后。
一个月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亦不慢。时隔一个月,再次穿上作战服,走进调查研究局大楼,一丝亲切感悄然在安德烈心头浮现。就在三小时前,他接到了一个任务通讯。与往常不同的是,这个通讯没有直接告诉他任务内容,而是让他到总部当面接取。于是,他便出现在这里。
一般来说,需要当面接取的任务,其重要程度、危险程度都不会低。因此,安德烈在来之前便穿上了作战服,并整理好了大部分作战装备。他来到CBIR大楼靠后一侧的联络厅,与同样在那里等候的安瑟罗珀斯姐妹问过好,便找了个位置坐下。不久,加西奥·奎宁的身影自黑暗中浮现。
“久等了,年轻人,欢迎来到联络厅。接下来,我将代表联邦中央,向你们分配本次调查的任务。”议长今天相当严肃,他清了清喉咙,继续道:“你们需要潜入克伦-图蒙的苍白议会总部,尽快搜集他们制造「熵增」、贿赂官员、妄图颠覆联邦的证据,再将它们用记录仪发送回来。”
“啊?”艾米莉娅有些诧异,“我......我们?”
“你们。”议长点头。
“可是我们的异能强度都不算高。”
“首先,「荆棘」高阶以上的异能者本就不弱。其次,除了这个,我还很看重你们的其他品质,诸如你们对联邦的忠诚、自己内部的默契,等等。此外,目前所有的CBIR调查研究员中,只有你们与两位苍白高层交过手,这份经验也是相当独特且宝贵的。
“为什么会有这个任务?”安德烈问,“上次对联邦内部的肃清又发现了什么吗?”
“恰恰相反。我们对联邦内部的审查,虽然的确使我们抓获了许多受贿者,但他们每个人透露的,或者说知道的信息,都很少。不过这些信息足够我判断一件事,那就是苍白议会确实有大动作。具体的情报,就得靠你们了。”
索菲娅忽然开口。“我们需要承担怎样的风险?”
议长笑了笑。“你怕死吗,小姑娘?”
“我不怕自己死。我怕亲友为我而悲伤。”索菲亚说着,目光却看向艾米莉娅和安德烈。
“放轻松,年轻人。这份差事累是累,但比你想象的要安全一点:你们会得到我的保障。”
“议长大人,您要亲自出马?”艾米莉娅问。
“不完全是,毕竟我确实有点忙,但也差不多。拿着这个。”议长说完,将一个小装置抬手扔到安德烈手中。那是一个蓝色的按钮,上面有一个老式的指示灯,看起来平平无奇。“当你们觉得自己的行动风险大于预期,或是已经出现危险的时候,按下它。我收到信号过后,便会通过我自己的「权柄」对你们的情况进行预测、跟踪和判断,或是直接前来解救。”
“议长,谢谢您。”索菲娅点了点头。
“这有什么可客气的。说句不好听的,你们是在给我打工,我这当老板的怎么可能不给员工上保险。再说,从联邦利益出发,你们这样潜力巨大的人才,联邦又怎能不给予保护?好好干吧,有危险记得找我。“
议长话毕,又将一本册子从怀里拿出,递给三人。“这是联邦方面整理的苍白议会情报,应该能帮助到你们。同时,那两个曾与你们见面、可能识破你们的「议员」的动向,我也会让专人通过特定频段传到你们的终端中。你们马上回去,做好准备,晚上在奈恩斯港集合,我们用办法将你们送入克伦-图蒙。还有什么问题吗?”
见三人摇头,议长便告辞了。
......
晚上,奈恩斯港。
作为联邦内陆最大的河港之一,奈恩斯港无疑是繁华的。它位于奈恩斯城区以南,紧靠联邦主大陆流量最大的河流伊莱河,可以允许近五千吨的船舶通过。此刻,夜里的伊莱河上光芒点点,伊莱河畔的码头也是灯火通明。无数的货船与游轮自这里起航,向东行驶六千余千米,在派尔尼州的大先锋港出海,将货物与人运送至东方的华夏邦,或是经奥里连高原南侧的运河送到西部富饶的塞伦提斯平原。同样的,来自联邦各地的物产也在这里卸装上岸,为这颗统领将近五千万平方千米土地的庞大心脏提供补给。
而此刻,三个青年就站在它的码头之上。他们已于先前和联邦专员对接,从特别通道进入了港区。鉴于任务的秘密性,他们又换回了普通的衣物,武器和作战装备装在特制的箱子之中,而他们本人则将混在游客之中进入克伦-图蒙——尽管出入那里无需所谓的签证,克伦-图蒙对偷渡者的惩处同样严厉。
随着悠扬的汽笛声,一艘中等大小的游轮缓缓驶来。三人带着自己的行李上了船,找到各自的房间。两姐妹一间自不必说,安德烈单住另一间,不过两间相隔很近。
“确认过了,房间内没有监听与监视装置。”索菲娅检查完最后一处缝隙,道。
“辛苦你了,索菲娅。”
三人便在安德烈的房间内坐下。“各位,不要放松。我们有着重大的使命,而不是仅仅来旅游。”安德烈正色道。
“我不同意。”艾米莉娅撇嘴,“等到上岸过后我们要面对的麻烦事多着呢,那不更应该先调整心态,好好放松一下吗?”
“随便你吧,只是时刻记得关注潜在问题。”安德烈没辙。
接下来近两个月时间,他们都在游轮上度过。在此期间,安德烈除了研究,就是关注新闻。有一天,他忽然对两姐妹指出,联邦各地的「熵增」灾害发生率在近一个月显著提高,造成了不少伤亡。两姐妹听闻此事过后很是震撼,也更明白了自己身上任务的重大。在此之后,两人娱乐的时间减少了,研究和学习的时间便也相应地增加。
直到将近八月,他们才抵达克伦-图蒙首府,拉达斯托。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座奇异的城市:在他们登陆的地区,高楼林立,一座又一座的现代建筑或是新奇或是优雅,在城市中如同一个个来自未来的精灵;而当他们离开港口,向西北行驶一段距离过后,眼前的城市却逐渐变得破败不堪,垃圾和衣不蔽体的贫民混杂其中,使它看起来比一个联邦最偏远地区的乡村还要废旧,令他们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艾米莉娅心下疑惑,便开口向司机询问。司机用蹩脚的联邦语告诉她,克伦-图蒙的贫富差距极大,拉达斯托西北区是贫民聚集区,对应的,东南部的新城就主要修给富人住。三人听罢,心下不语,都知道克伦-图蒙内部的贪污腐败问题有多么严重。
之后,他们在城西CBIR驻克伦-图蒙办事处与专人对接住下,便开始规划起对苍白议会总部的潜入。
“最新情报显示,莱顿和端木辰旭都还留在主大陆,不太可能在一周之内回到总部。我们得加紧了。”索菲娅看着终端道。
“好。你们有什么方案?”安德烈问。
艾米莉娅凝视着桌上的苍白总部建筑图。“他们的总部大楼有五层,其中前两层对公众开放,后三层则不允许任何无关人员进入,尤其是第五层,连窗户都没有,防护措施相当严密。既然如此,我们可以考虑以伪装的方式和平进入,而没有必要像对一个军事基地一样规划突破行动。”
“对公众开放?”安德烈注意到了关键词。
“是的。苍白议会在这边有一个很巧妙的幌子,他们注册了一个公司叫”苍白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而所谓的“生物科技”就是他们在前两层展现的内容。至于真实情况是什么,你我都再清楚不过。”
“伪装......那么最重要的就是身份。身份可以从哪里获得?”
索菲娅忽然发话。“我来吧。我可以请示CBIR上司,让他们联络国土安全司在克伦-图蒙政府安插的间谍,以此获得一个合理的官员身份,并提出与他们高层的面见。只不过,安德烈,具体的伪装还得靠你。”
安德烈点头。”明白了,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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