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中仙气缭绕,越发衬得那人不可亲近,泽煌久久没有出声,天帝只得弯着腰,不敢有半分放肆。
“天帝,这八万年来,最让我意外的,大概就是你了。”
清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慵懒,天地微微垂眸,瞳色变了又变,最终沉了下去。
“我当初还以为你真的对王母情有独钟,改了你那自私的性子,却不想你在她失去唯一的子嗣后,生养众多,毫无悲痛。”
感觉到那股压迫缓缓逼近,天帝缩了缩,没有出声。
“神界众神死的死,伤的伤,总共也没存留几位,可你却毫无痛悔之心,不知这八万年天地至尊,你可坐得安心?”
泽煌转过身来,看着低下头的天帝,唇角勾勒出危险的弧度:“我可是万年来都不敢忘记你当初赐给我们的大恩大德。”
冰冷刺骨的煞气迎面而来,嘲讽似穿墙的风穿透他的骨血,无形的大手勒住天帝的脖颈,将他提离地面,天帝整个人呈现出青白的死气来。
他睁大眸子,不敢反抗,面上再也没了往日的高贵倨傲,只剩下惊恐不安。
似是过了亿万年之久,泽煌看了她一眼,手一挥,将他放了下来。
天帝落在地上,腿一软,跪倒在地,声音颤抖:“我自知身犯大过,还望上神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恕罪。”
泽煌看着跪倒在地的天帝,神情中满是嫌弃。
当年神界众神身边皆有灵兽相伴,也有一些仙君随侍左右,千万年下来,早已将他们当成亲朋好友一般。
只是,不曾想,他们如此相信些人,最终却因他之故害了桑离,更致使那些上神相继陨落,神界消失。
可是,当年之事他必须隐瞒下去。
对如今的桑离而言,无论是天帝,还是王母,都是陪了他们千万年的人。
“我可以让你安安稳稳的当九重天的掌权者,当年之事,我也不会告诉桑离和牧尘。”
天帝顿住,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到的却是泽煌眼底彻骨的寒意。
“但是……天帝,你记住,若是你日后敢再提起半句关于夜离的事,我一定会让你堕入九幽之渊,受永世摧残。”
幽幽的声音在园中回荡,天帝握紧颤抖的手,兀地朝泽煌所在的地方望去,却看到桃树下空空如也。
只是,若非那支透着寒气的青色灵箭插在土壤里,泛着凶冷的光泽,随即那灵箭缓缓消失,化为灵气消散开来。
仿佛不曾出现过一般,但分明又那般真实。
九幽之渊,乃是上神泽煌锻造的炼狱,传闻天地间至邪至凶之物都在其中,入者生死无常,而这支九幽灵箭已有几十万年不曾出现了。
天帝倒吸了一口凉气,握紧的双手隐隐泛白,半跪在地上,良久之后,他猛地抬眸,神情复杂愤恨,手一扬,御花园大半花草树木尽都化为灰烬。
桑离,八万年了,你还是如此阴魂不散。
或许,我是不是该认为泽煌千辛万苦瞒住属于夜离的一切,也是因为你?
回到昆仑墟的泽煌,没有丝毫迟疑的朝桑离的宫殿而去,远远就瞧见清叶轻手轻脚的领着一群仙娥从宫殿里出来,便轻轻靠近。
推开房门,夜离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本经卷,换了一身红衣的桑桑趴在她膝盖上睡得正酣,两只小手紧紧攥着桑离的衣角。
瞧见这一幕,泽煌神情稍稍缓和了些,刚才见到天帝时的戾气也消了不少。
“怎么,还有人敢让你生气?”桑离合上经卷,见泽煌一脸煞气,笑了笑,抬手拿起一旁放置的小被子轻轻盖在桑桑身上,随即对泽煌道:“这孩子是牧尘的?”
泽煌早知道桑离闹了个误会,到如今也找不到更好的说辞,是以也没戳破,点了点头:“桑桑自出生便在昆仑墟,她娘亲……已经去世千年了,牧尘如今顾不上她,我就做主将她留在了昆仑墟。”
“我倒是没想到以他的性子竟然会让这样的事发生,那……夜离上神影子如何?模样可还算上乘?”
泽煌极快的扫了桑离一眼,道:“模样上乘,气质绝佳,只是性子颇为张扬。”
“那可真可惜,她如今不在了。”桑离叹了口气,抱着桑桑起身,朝内室走去:“今晚就将她放在我这里吧,明日再让东深将她领走。”
泽煌看着一大一小消失在外殿,笑了笑走了出去。
东深站在门外,看着泽煌走出来,皱着眉道:“泽煌上神,这是怎么回事?晨星说……”
“东深,这便是最好的解释。”
“可是,桑桑知道她的娘亲是……”
“那孩子比你聪明,她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就在桑离身边。”泽煌回头见东深抿着嘴唇,神情愤然,突然苦笑一声。
我一直以为,这千年,我是最迫切的等着她醒来的人,如今才发现,或许这样的执念还不如一个小孩子。
想着那小女娃在沉睡中紧紧抓着桑离衣角的模样,泽煌转身朝院外走去,低沉的嗓音悄然传了过来。
也许,桑离有一天会恢复记忆,但那一天到来时,她最不能面对的,不是牧尘,而是桑桑。
那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将千年前的纠葛放在她身上,真的是……太沉重了。
但是,想起桑桑身上血缘的另一半,泽煌的脸色立刻沉了下去,落脚的声音都有些凶狠起来。
无妄海,紫竹林中。
坐在石椅上的牧尘抱着块木头,手中那些刀慢慢雕刻,木头上的女娃娃的模样活灵活现,煞是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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