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察到天际的气息，牧尘动作顿了顿，将手中的东西放回袖袍中，朝来人看去。
泽煌落在他不远处，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懒懒丢下一句“桑离醒了，但是她只记得八万年前的事你好之为之。”随后，又消失在原地。
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世间再也没了昆仑墟的小神君夜离，唯有重新觉醒的上神桑离。
竹林中一片静默，坐在石椅上的人低着头，握着刀的手泛出青白的痕迹来他重新拿出袖中的木头，垂着眼，良久之后，那只拿着木头的手却突然微微颤抖了起来。
清风拂过，他身后挽着头发的锦带落在地上，那一头雪白的长发在阳光下，泛着微弱的亮光。
……
西界灵山，菩提老祖所居之地，向来与其它几界并无太大干系，不过西界到底隔绝于三界之外，灵力颇高，在四海八荒威望极高。
而菩提老祖在神界存在之时就在，过了多少年无人知晓，只知他如今是个小老儿，且有不少怪癖。
其中，便是不喜热闹。
自从神界消失后，他就鲜少举行法会，这一次还是他座下了弟子安排好，他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答应了下来。
但，只要一想到千万年前的那场神魔大战，这个活了上万年的老头子总会唏嘘几声。
当年大闹九重天的那只泼癞猴子在神魔大战中消失，也不知如今在何处，乌暝太子驻守在大荒千年，堪称一方战神，上虞公主掌管晨曦殿，贵不可言……而当初一步也不曾踏入过西界的夜离上神更是觉醒为桑离上神。
沧海桑田，物是人非，说的便是如此。
他这个糟老头子都活了上万岁，日子平平淡淡，完全不如三界千年来得精彩纷呈。
随着法会越来越近，菩提老祖的感慨便多了起来。
“老祖，前几日上虞公主的侍女来了一趟，说法会那日王母会和上虞公主一起前来听法会让您老人家做好准备。”
菩提老祖坐在后山打坐，底下的那些小弟子半晌寻不到人，想到此地，这才匆匆赶了过来。
“呵，有什么好准备的？又不是神界那些上神，真当九重天天下无敌了，也忒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菩提老祖说来就有气，本就皱巴巴的脸看起来更加苦大仇深。
“老祖，这是何意？王母亲自来捧场，这四海八荒谁有这样的机会？更何况上虞公主如今身份更是非比寻常……”
菩提老祖摆摆手，见徒弟一脸疑惑，低声道:“虽说九重天是三界之主，素来排场就大，更何况还是王母出行，谁知道她们此行目的是什么，而且不管怎么说，如今牧尘上神护庇着魔域，仙魔两界积怨已久，上虞公主虽说身份尊贵，可到底还是会引得无数仙友不满。”
弟子听了此话，也颇为赞同，但见菩提老祖隐带愁容，便出声道:“老祖不必多虑，王母身份尊贵，想来不会停留太久，至于上虞公主，到底代表着无妄海前来，诸位仙友想必也能谅解，您只管好好论道就是了。”
见菩提老祖面无表情，弟子懂眼色的行了一礼后就退了下去，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一事，回头问了句:“老祖，往年您总让我们准备些许陈年美酒，今年是否也如往年一般？”
万年之前，菩提老祖每逢论道都会让手下的弟子准备些许美酒，千万年来，从未间断，总是酒香四溢。
这样一说，尴尬还面无神色的老头子立马来了精神，大手一挥，道:“当然要，这可是小老儿我当年应允了那丫头的，你只管按往年的准备就是了。”
弟子低应了一声，暗道老祖还真是老顽童，却还是领命而去。
哎，也不知道这千年来为何这西界的竹子越来越少，灵气也少了许多。菩提老祖重新打坐，朝一旁的竹子看了一眼，嘀咕了一句继续打坐。
昆仑墟这边，桑离抱着拽着她衣角不撒手的桑桑正在后山里打转。
“姨姨，不对不对，晨星怎么会吃草呢？”
桑离拎着篮子，里面都是各种仙草，桑桑嫌弃的看了一眼，立马摆手不屑的一顾。
“桑桑，晨星是雄鸡灵兽，只需要以灵草喂养就可，这些对它而言就是最好的美味。”桑离拍了拍桑桑肉肉的小手，不遗余力的耐心教育着。
晨星飞在二人不远处，不停地点着头，看向篮子里的仙草满眼冒着星光。
“可是晨星不是雄鸡吗？鸡不是吃虫子的吗？之前我还给他找了不少虫子，它当时都吃了啊。”桑桑抓了抓耳朵，朝桑离看去，眼底满满写着快夸我吧，快夸我吧的小骄傲。
听见这话，桑离狐的朝晨星看去，戳了戳一旁的小肉虫，神情里满是不可思议:“晨星，你喜欢吃虫子？”
“桑桑，你还好意提，明明是你逼我吃的啊。”在桑离匪夷所思的目光下，一旁憋屈得说不出话来的晨星终于爆发了，震动着翅膀，在空中胡乱的转圈圈，尖叫的嗓音穿透后山，一下子就惊飞不少鸟兽。
桑桑扁了扁小嘴，一把抱住桑离的脖子扭动着肉肉的身子，嚷着:“姨姨，你别听它胡说，明明是它喜欢吃的。”
桑离被这两个家伙折腾得啼笑皆非，，拍了拍桑桑的脑袋，笑道:“好了，桑桑，你虽然是女孩子，撒娇也是正常的，但是要讲道理啊。”
桑桑抱着她哼唧两声，将脑袋窝在她怀里，没隔一会儿，便睡着了。
桑离唤了晨星一声，朝前殿走去，路上正好遇到了处理完琐碎事的东深，便邀着一起走一段路。
东深跟在她身后，神情倒是比前几日刚见桑离时轻松了许多。
虽然她性子清冷，但对于境界之分一向看得不重，况且和桑桑相处了一段时间，桑离刚苏醒时的那股清冷和漠然消散了不少。
只是，她终究是桑离上神，东深可以敬重，但却再也无法像对待夜离那般亲近随意。
“上神，不知您是否有事要问？”东深候在室外，等桑离将桑桑安排妥当后出来，才恭声问了句。
听见东深的称呼，桑离坐下来时，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如上次那般特意纠正，道:“泽煌不在昆仑墟？”
“泽煌上神有事外出了。”
“问你也一样，当初我觉醒之时你可曾见过天机镜，可否注意到什么不寻常之处？”
东深心底打了个突，骤然抬头朝桑离看去，道:“上神可是记起了千年前之事？”
桑离惊讶于他的失态，摇摇头:“天机镜乃是神界神器，用幽冥之力加上九幽玄铁锻造万年才成，不仅可是看到过去和未来，便可知世间万事，千年前我觉醒时灵力不稳，定然无法将它完全掌控，所以找不到它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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