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城堡背后满是石头和枯草的荒地里挨到了晚上,没有谁好好休息过。里昂一边假装睡觉一边半眯着眼盯精灵的梢,海伦娜把手上脖子上胳膊上的珠宝首饰摸了个遍,像是才想起这些东西的价值。精灵则是每隔几分钟就走出藏身处,抬头朝城堡里眺望。

每当精灵这么干的时候,里昂的手就往剑柄上摸。等精灵转身回来,他又闭眼假装睡觉,如此反复。

月亮的出现结束了里昂的自我折磨,让他能够打着哈欠去完成接下来的任务。

只有城市才追求在城墙上开很多道门,因为门的数量和大小反映了当地的繁荣程度。库西爵士显然不存在这种炫富的需要,爵士的城堡只有一扇门,肯定不会设在靠近山崖的这一侧。

海伦娜在爬山的过程中磨坏了长袍,磕破了膝盖,这多多少少影响到了心情。她在墙根下做了几次幅度夸张的深呼吸,才从随身挎包里掏出一卷捆好的羊皮纸。

“等等。”艾琳出声止住了她。本来已经绷紧了神经的里昂如蒙大赦,他从来不习惯法师的传送术,那感觉就像是小时候被父亲抱在怀里转个几十圈再放下地,轻则晕头转向,重则呕吐昏厥。

精灵开始沿着墙摸,手指划过砖块的缝隙,眼睛扫过每一块墙砖。里昂和海伦娜紧跟着她,防备和帮助兼有之。

里昂还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城墙上静悄悄的。脚步声,说话时,或者是打嗝放屁,总之需要人弄出的动静统统没有。他拍拍海伦娜的肩膀,等法师回过头指了指上面。海伦娜面色严肃,看来她也早注意到了。

勇者和法师忙着交头接耳,精灵艾琳也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

“咔嗒!”完了之后是“嘎吱……”

里昂惊得寒毛都竖了起来,他不管不顾反手扣住法师肩膀,强迫她跟自己一起后背贴墙,哪怕胳膊紧正好压着她胸脯也顾不上。

听声音,这道门的门轴很久没被上过油了。

他在墙后面贴了半天,期间海伦娜一直“呜呜呜”叫个不停,身体也在他胳膊下乱扭。可里昂也没办法啊,在他的想象中头顶上悬有好几把上好弦的十字弩,正在到处寻找目标。除了十几步之外的悬崖,城墙下这片黑影是附近唯一能藏身的地方。

“没事了,里昂,上面没人。”艾琳的声音是从城墙里面传出来的,里昂看了好半天才找到她露出来的半张脸。

里昂放开了海伦娜,大小姐一言不发,低头钻进了艾琳背后的门。

绝大多数城堡的密道都尽可能开在不起眼的地方,比如厨房,牢房,乃至茅房……一闻到臭里昂就明白了,他忍着恶心在黑暗中朝前摸索,想要尽快离开这鬼地方。

一只手挨了下他的胳膊,里昂听见精灵说了句“你们两个等着我”。自从关上了密门,里面黑得堪称伸手不见五指,他只能用耳朵听。

这要是陷阱的话,恐怕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了。事到如今,除了硬着头皮等下去也没更好的办法了。里昂通过喘息声确认了海伦娜的位置,慢慢朝她那边挪了两步。

在满屋子的尿骚气和死老鼠的味道中,里昂和海伦娜等到几乎窒息,才等来了举着火把的艾琳。火光照亮了生锈的铁栅栏,原来是地牢,难怪一股子死老鼠味儿。

里昂伸手接过艾琳递来的火把,海伦娜从他旁边硬挤了出去,大贵族的千金哪知道地牢根本不会考虑通风问题,呆在哪儿都一样。等她终于爆发出一阵咳嗽,咳得前仰后合,里昂再想去捂她嘴已经晚了。

“别担心,这里没人,我刚才看过了。”艾琳小声安慰里昂。

“人都去哪儿了?”这只是顺嘴反问。

艾琳摇摇头,看她面色凝重,里昂想起了她来这里的目的,没再继续问下去。

地牢没人,里昂能理解,大战在即,犯人都会被优先处理掉。可为什么到处都没人呢?

推开过道厚重的木门,看守用来打牌吃饭的木桌和凳子依旧放在原处,却看不见人。沿着楼梯蹑手蹑脚往上走,来到了一条宽敞的过道,沿途既没遇到巡逻的卫兵,墙上铁架里的火把也没被点燃。到了走廊的终点,推开虚掩着的门,里昂迎头撞进了一大片银色的月光之中。

三人先后进入了城堡的庭院,可不管朝哪边看,无论是中间那栋塔楼的窗户还是城墙或者箭塔的射击孔,都没有一星半点人造光线在闪烁跳动。

海伦娜上来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快走!

里昂倒也不是输不起的赌徒,但艾琳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实在不像装出来的。精灵瞪大眼睛把周围看了个遍,连马圈都没放过。

“哈哈哈哈……”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笑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庭院里的死寂。仔细听的话,能听出是个小女孩。

精灵先是一愣,紧接着晃过了里昂伸出的手,跑进了塔楼下的门洞里。

“噔噔蹬蹬……”过了好一会儿,还能听见精灵踩过木制阶梯的脚步声。相比之下,那个令人狂起鸡皮疙瘩的笑声反而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空无一人的城堡,莫名其妙的笑声,老奶奶鬼故事的要素全都凑齐了。

然而他是谁?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屠龙勇者啊,如果说此地有什么邪门的存在,那也该是他自己才对。

里昂拔出了剑,一手持剑一手举火把,大步走向了塔楼。

被遗忘在原地的海伦娜跺了跺脚,咬起牙追赶里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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