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简心中一紧,回头抬眼望去,郭威正纵马在前,手中利剑左劈右砍,将挡在前方的敌人一个个砍翻在地。
“不好!”郭简心知上当,已来不及立即闪身往右扑去。
“咚——叮——”,一连串的金属交击与摩擦的刺耳声响起
电光火石之间,一柄钢刀狠狠地砍在背部,顿时血水飞溅,刀势未歇,又在铠甲拉出一段距离。
背后火辣辣的疼痛传来,郭简却是不敢停歇,一个懒驴打滚,险之又险地避开追砍而来他的几把利刃,这才闪身而起,拔剑扑了上去。
童方生心中暗叫可惜,若是郭简反应再慢一点,或者给自己一个趁手的钢鞭鉄锏之物,已经取了对方的性命了。
尽管他这些年来养尊处优,人胖体圆,但是那身力气却没有丢掉多少,或许持久力大不如从前,但是这突然的爆发力还是与往常一样的。
他昔日是晋王麾下的掌旗官,后调任骑将,有着一身的蛮力气,故而刚才那一记力砍,尽管被郭简机警地闪掉了一部分力道,却依然给他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兄弟们!”童方生一边追砍,一边大声嚷道,“不要跟着他郭简混了,混了这么久,你们的腰囊也没鼓起来,刘节帅答应了我,只要投靠他,每人赏绢十匹,钱十贯!”
只是他高估了自己悬赏的诱惑,低估了代州老卒对郭简的忠心,他的叫喊声除了他带来的居庸关那几十人的附和外,无一人应和。
突然而来的变故让郭简的亲卫们怒火冲天,随即拔出腰中刀剑与童方生一行人战作一团。
“噹——”郭简手中的长剑与童方生的刀重重的磕在一起,火星四溅,他强忍着失血过多的眩晕,跌跌撞撞扬起了了手中利剑。
童方生又是一刀重重地砍了过来,刀身呼啸,直劈郭简左臂。
郭简忙咬牙挥剑挡了上去。
童方生一声狞笑,忽地竖直收刀,屈膝下蹲,一记扫堂腿横扫而去。
“噗——”郭简重重摔倒的身体被钢刀贯腹而入。
“郭简已死,降者不杀!”童方生狂喜,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喊道。
“父亲!”不远处的郭威瞧见这一幕瞋目裂眦,手中利剑划破马臀,一拉马首,坐下那匹大白马受痛之下,狂性大发,一跃而起,往前冲撞而去。
数声闷响声响起,马蹄踏翻几名士卒的同时,身上也被几支长枪刺中,一声哀鸣,往下倒去。
早有准备的郭威双脚早已从马镫中抽出,还没等马匹倒地便闪身跳下,剑光飞舞中,将身前最后几名敌卒杀干,直奔郭简而去。
童方生原以为只要杀了郭简,定可让代州老卒失去主心骨放弃抵抗,不料适得其反,别说那些亲卫们没有个投降的,便是那些普通老卒也是个个如同没有听到喊声一般,只是拼杀得更不惜命了。
“嗖-嗖-嗖”十几只利箭破空而来,将挥舞着血淋淋的钢刀要砍郭简首级的童方生射成了刺猬。
是那些安排在暗处的神射手,刚才他们顾及到郭简的安危,不敢乱放箭,现在只恨自己射得太晚。
那些没有铠甲防护的居庸关诸人也在弓箭手的助攻下被杀得一干二净。
“父亲!”郭威跪倒在郭简的身前。
“守——住”脸色苍白的郭简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出二个字,便伤重而亡。
十五的少年木木的跪在那里望着父亲的尸身,不知所措,昨日还在马背上接受父亲的耳提面命,孜孜教导骑兵指挥,如今却已是天人永隔,从今天起他便是无父无母之人了。
“小郎君!”有亲卫队长在旁边喊道。
郭威愣愣地抬起了头,泪眼朦胧。
“将军已逝,现在不是悲伤之时,你得调兵布阵,挡住敌兵。”亲卫队长也是虎目含泪。
刚才那一千骑兵战至此时还剩五百多人,刚才因为郭简的死,他们悲愤之下,奋不顾身,用以命换命的疯狂打法将当面之敌杀退了。
一时的激愤却是不能长久的,蓟州人又开始在稍远的地方聚集,此地不便骑马,他们便下马转为步卒。
代州骑卒们还停在厮杀处,回首望着此处,都是不知所措。
“让诸位袍泽都暂时退到山上去吧。”郭威拭干眼泪,长身而起,父亲英灵不远,肯定不愿看到他小儿女姿态,他强忍悲痛指了指那些骑兵,“先君怎么布阵的,一切照旧便是。”
“你来安排人将先君先运到对岸,这些马也都赶过去,哪怕在山路都折了腿,也不能便宜了幽州人。然后你来负责指挥盾阵人员。”
亲卫队长只觉得压力山大,郭威什么事都扔给了他,可是他也知道对方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刚刚丧父的孩子,能冷静下来已是难为可贵了。
“还有此人的家属,回晋阳后,找到他们一个不留。”郭威挥剑砍下童方生肥胖的头颅,一把拽住其头发,将其远远地抛入山林之中,让它任由风吹日晒,山中野兽啃噬。
“那小将军你?”亲卫队长改了称呼。
“我?我自然是要守在前方了。我若侥幸不死,我自会亲自去复仇!”
说罢,郭威走到阵前,拾起地上一杆长枪,检查了一番,便将盾阵正中间的一个锐士赶到一边,横枪冷目看着那些蓟州人一步步结阵而来。
隆隆的马蹄声如同那空中的惊雷一般,一会在这响起,一会又在别的某个地方轰然炸响。
高行周的三千骑兵一开始紧紧咬在黑骑的后面,如同草原上的一头雄壮巨狮紧追一只瘦小野犬一般。
但是追去了十几里,却因为马匹没有对方的优良始终也追不上,反而时不时因为对方不断往后面射来一波冷箭而不断折损士卒。
这是黑骑们当马匪时练就的拿手好戏。
每当高行周要放弃的时候,对方却有意放缓马速,引得他们去追。
如此追了数十里,高行周彻底明白自己是追不上对方的,不如先回去将关沟残存的敌人先解决。
这时黑骑们如牛皮膏药一般贴了上来,却又不是全部,只是寥寥十余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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