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猴听到叫声,回首来看,就见一柄明晃晃的钢刀向自己斩来,暗叫一声:“我命休兮!”遂闭目待死。

过了好久,不见动静,便睁开双眼,只见胡四郎定身在那里,钢刀架在半空中竟然砍不下来,好像被啥东西给挡住了,却又空空如也,令人好生奇怪。

老白道:“胡四郎,莫开玩笑,把刀收起来吧,看你把孙石生都给吓着了。”

胡四郎也不说话,仍旧龇牙咧嘴地用劲,可是手中钢刀却纹丝不动。

“老白,过来搭把手,我使不上劲。”胡四郎叫道。

老白看了一眼石猴,脸上变色,却没移动身子。

石猴一见,心中雪亮,忖道:“原来他二人要害我性命。”可是腿伤还没好透,跑又跑不动,走又走不脱,只得待在原地,心中连连叫苦。

“老白,你干啥呢?还不动手,你女儿的病还治不治了?”胡四郎又嚷道。

边上关着的犯人早被胡四郎的声音吸引,纷纷来到木栅边,伸长了脖子朝这边瞧过来。

老白见状,灵机一动,叫道:“人犯越狱,速速拿下。”说完,抽出刀来,架在石猴脖子上,又叫道:“还不束手就擒!”

石猴道:“老白,我可一动没动啊,就我这一身伤病,我能逃到哪里去啊,有必要这么大动干戈?”

胡四郎大声道:“你擅自出了自己的牢房,就是越狱,今天就得死。”

石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定是要我的性命,来取便是。”

“老白,动手啊!”胡四郎催促道。

老白一张脸变得刷白,迟迟没有动静,急得胡四郎大叫大嚷,骂骂咧咧。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杨狱丞跑了过来,挥手大声叫道:“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老白的脸色这才缓过来,不再紧张。他见生死之际,孙石生竟然丝毫不惧,心中倒也佩服。

“你们俩这是做什么?快把刀收起来,不像话!”杨狱丞喝道。

胡四郎惊讶地看着杨狱丞道:“不都是你……”

“是我来得及时,不然,岂不出了人命。”杨狱丞向胡四郎和老白挤了挤眼睛。二人会意,撤了兵器。

杨狱丞瞧着石猴道:“伤好了?这就能走了?”

石猴道:“托上官的福,刚刚能挪上几步。”

“我马上把脚镣给他锁上。”老白忙不迭地道。

“不用了。”杨狱丞摆了摆手,道:“一场误会,放他回去吧。”

“放……放他回去?”胡四郎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又问一遍。

“县衙的释放文书就放在我的书案上,要不你去看一下?”杨狱丞没好气地道。

“不敢,上司说放,小人遵命便是。”胡四郎毕恭毕敬道。

石猴心想自己这脑袋差点就搬了家,才一会功夫,就无罪释放,这反转也太快了。

石猴道:“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可以!可以!腿脚利不利索?要不让老白扶你一把?”杨狱丞关心道。

老白刚要伸手相扶,石猴一把打开,道:“我自己能行,就别假惺惺的了。”慢慢地向门口踱去。

三人目送石猴向前走去,各自摇了摇头。

胡四郎问杨狱丞:“这事风向怎么突然变了?”

杨狱丞道:“出了大事了!也不知这人什么来头,州里居然行下文来直接无罪释放,还让县令停职侯查,现在县衙里由程县丞暂代处理事务。县令经此一事,头痛病又犯了。”

“啊?”老白张大了嘴巴,一脸惊慌。

“还有更奇怪的事,打断他手臂的捕手,今天上午在县衙班房里无缘无故跌了一跤,就把手臂摔折了。那个一棒子把他腿打折的差役,中午从自家草垛上摔落下来,一条腿断成了三截。你说蹊跷不蹊跷?最为离谱的是,李法曹和江三娘子双双殒命,就在布置好的新房里,听说大喜的日子就定在下月初八,可惜了。”杨狱丞惋惜地摇着头。

“那高……高长流出事没?”胡四郎道颤声道。老白心虚地看着杨狱丞,紧张得脑门冒出了汗珠。

“这个人啊,昨儿晚上赴宴,酒喝到一半就醉倒了。抬回家一看,昏迷不醒,屎尿不知,就剩一口气了。”杨狱丞道

老白心中一凛,道:“这是风疾啊,你怎么知道的?传得这么快?”

“我和老相识了,昨儿我也在酒宴上,自然晓得。”杨狱丞侃侃而谈,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看看老白,又看看胡四郎。

三人面面相觑,越想越害怕,汗毛根根竖起。

过了好久,杨狱丞道:“是不是就剩咱仨了?”老白点点头,道:“好像是,咱们是不是罪过小一点?”

“举头三尺有神明,你等还痴心妄想逃过惩罚?”声如洪钟,余音绕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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