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
......
陆林月和兰娘，终还是离开了。
雷停雨歇，月云斑驳，此刻已是户户落锁。
一些富户府宅的正门两旁点着鲸兽油制的长明灯，火光颤颤巍巍，更显街道寂寥。
几条街外隐约听到巡夜的值更人带着倦意报上时辰，不消一刻钟便要宵禁了。
兰娘左手紧紧牵着女儿的小手，右手提着一个用旧的竹骨灯笼。陆林月时不时让兰娘侧身，帮她把滑下肩来的包袱扶上去，又耸耸身子，紧一紧自己的行囊。
今日是赶不及出城去庄子了。
她们心里都明白。
“娘，不如我们去姚掌柜那里吧。”
陆林月在碧清居已做了一年的杂工，自觉平日做事虽不算多么机灵，但也称得上听话勤恳。
掌柜的必是愿意帮我们的。
陆林月乐观地想着。
兰娘听了却叹了一口气道：“只怕不妥。”
她自然晓得姚掌柜是好人。
若她们只是无家可归的普通百姓就罢了，可如今，却是被赵纭莲赶出来的。
姚掌柜若收留她们，谁知不会被为难？
兰娘眉头紧锁。
陆林月看着兰娘的脸，只觉得母亲这些年似乎老得更快些了。
听娘亲说，她修为一直停在了练气八层......
难道真的是因为娘亲只是五灵根的缘故吗？
哎，可我也是五灵根，没有师傅引学，好容易引气入体，修到练气三层，但却再没法子进步一点。
听说修仙之路愈走愈艰难，我入门便这么难了，那......
陆林月思忖得有些恍惚，又赶紧回过神来。
无论如何！
现在得劝娘亲去找掌柜的！
否则遇上巡夜的卫兵可怎么好！
“娘亲！你就听我的吧！”
陆林月两手拽着兰娘的衣襟轻轻摇了摇，带着平日里撒娇的语气对兰娘劝道：“咱们就只管去，大不了掌柜的不收留咱们，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呀！”
兰娘闻言还是双唇紧闭，嘴角微微下垂，又拉起陆林月的手，深深叹了几口气。
月光灯火些许映在兰娘的脸上，只见她眼角又要泛起泪水。
“好罢。”
兰娘下了决定。
是了，境况再坏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倒不如厚着脸皮去求求人！
兰娘想着如今包袱里还有些花销，若是姚碧清愿意收留她们，她虽不能厚予，也多少能回报些财物。
“那娘亲你快跟我来！”
陆林月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方才还想若母亲执意不去该如何是好，听兰娘如此说便放下心来。
小丫头稚嫩的小脸上重新绽出笑容，拉着兰娘加快了脚步，每一步都在轻轻地跳跃。
短短几个时辰连遭变故，便是成年人也难以消受这样的打击，何况她只是个孩子。
不过，也好在她还只是一个孩子，没有深沉的心思，也不会踌躇于人情世故。
走过两条街道又穿过一个巷子，碧清居酒楼的背后便是姚碧清独居的小院。
青砖砌就的院墙爬满了青藤，是一种名为息心藤的绿植，不可入药也难以移栽，但开花之后便会释放出一种香气，使人静心凝息。
草植清香些许抚慰了母女俩心神。
陆林月拉着兰娘走到小院门口，隔着院墙和木门之间的缝隙瞧见了烛火跳动的光影。
姚碧清还未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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