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船缓缓驶进山敖,当表哥握住桨叶不动,一端完整的浆叶漂浮在水面,另一只手掌舵的桨叶不再用力,我感觉船只就要靠岸了。

船只在湖面上行驶了大概一个小时,我们终于抵达了外公他们村,每次到外公这里我的心情都是无比欢快的。

船快要靠岸时,表哥会提醒我坐稳,我会坐到船中心的木栏上,两只手扶在船两边。

这时我们的船缓缓驶入到有虾草的浅水区,一端浆叶不动,只依靠船只的动力向前移动。这时我观察到桨叶在清水里折射成弯曲的形状,像是折断了一样。

妈妈会娴熟的拿起一根长竹竿插入水中,让船顺势慢慢停靠。这着陆的瞬间,猛烈的撞击传来一声响声,这是船靠岸发出的信号。

这时表哥会放下桨,走到船尾把船上带有挂钩的纤绳像岸边的方向用力一拉,然后固定在土地上。

这时妈妈才过来牵起我,从船上小心地走下来。表哥则会取下一片桨叶放在草丛中,在小心用茅草遮盖住。我刚下船看到搁浅在细沙上的虾草更兴奋了,真想立马跳到水里触摸虾草。

我赶忙挣脱妈妈的手,蹲在这片浅滩上。我在长满虾草的这片浅滩里看到了很多欢快游玩的小鱼和小虾,仿佛我一伸手就能捉到一只。这种小鱼的尾巴泛着五彩斑斓的颜色,在清水和阳光中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这漂亮的鱼,我忍不住想快速捕捉它们。这虾也好玩,它细细的钳子仿佛是摆设,它一个劲往深水区倒退。

我两只手并拢成一个半椭圆形,想触摸到水里,捉住那些成群结队游过来的小鱼。我悄悄的两只手一齐下水,可鱼群立马被微波惊动了。它们吓得四处散去,虾也瞪大眼睛急急往后倒退。我的双手扑了个空。当我想继续的时候,妈妈喊住了我。

她说:“心肝,手别往水里碰。”

我被妈妈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打乱,我回过神来赶紧收回吱到湖面的手。

我以前并不知道外公的家就是妈妈小时候的家。妈妈带我去看外公只是回到了她熟悉的家。而我却以为她是在走远房亲戚。准确的说她只是带我走亲戚。

妈妈扛起一袋行李,我跟在妈妈身后。我们走过一段从岸边顺着坡道向上蔓延的台阶,那台阶是村里人用锄头一节一节的挖出来的。

我每次爬这个台阶毫不费力,却又气喘吁吁。不一会儿,我们走到了地面宽广的马路上。我们顺着马路朝东走,第一家就是我爷爷家(我奶奶后面改嫁过来的)

妈妈看到坐在门槛上乘凉的佝偻着背的爷爷。妈妈打了招呼:“爷好。”

她马上让我喊:“心肝,叫爷爷!”

我还来不及反应他为什么是我的爷爷的时候,我听妈妈的话顺口喊了声:“爷爷好!”

爷爷看着我应了声:“哎!”

爷爷对着妈妈说:“你今天来了啊,晚会过来家里坐坐吧。”

妈妈应了声:“好。”

我们大路没走几步又准备上台阶,听妈妈说这段台阶是由外公搬来的石块砌成的。那石块都是扁圆形,也不知道外公从哪里精挑细选出这么多差不多大小的石头。

且不作猜想罢,我们顺着台阶往上走了三个斜坡,一眼望去大概近50个台阶的样子。我们在上了30多个台阶的时候,往左手边的小路穿插进去,就到了外公家。

走在台阶上的时候,总有左邻右舍给妈妈打招呼:“嗨,冬,你来了!”

有些人家还会热情的说:“你吃早饭了嘛,可以来我家坐坐,吃顿早饭。”

妈妈也礼貌亲切按辈分和他们打招呼。

也许妈妈当时的心情像如今的我每次归家一样,每次都要按耐住激动的心。

妈妈总是连连拒绝邻居的好意,然后脚步轻盈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外公此刻正坐在门口喝茶,妈妈看到外公喊了声:“爷。”

外公用汗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转向妈妈微笑的说:“冬,你回来了。”

这时妈妈卸下扛在肩上的十几斤重的大米和几斤绿豆,几斤糯米,一袋馒头,和几斤红薯粉。

我一直不能体会妈妈回家的心情是怎样的。在我出嫁后,每次回家都是特别亲切的。和没结婚之前一样,对家很期盼,能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饭一起小住觉得很幸福。

休息片刻,妈妈穿过堂厅来到厨房,这时舅妈已经在厨房忙碌的做饭了。

火炉里架着烧得正旺的木柴,瓦罐里的肉汤飘香四溢而来。锅上的灶台边放着一个盘子,盘子上装着一条条大小均一的参子鱼。其中一个簸箕上摆放着切好的红的绿的辣椒,另一个簸箕上放着折好的豇豆,盆里浸泡着切好的土豆片。

这时锅里的米煮开了,舅妈掘开锅盖用铲子搅动几下,然后放一个干净的大盆到灶台边上,盆上放着一个干净的簸箕。没一会儿,舅妈用水瓢将锅里的大米捞起到簸箕上过滤,米汤就滴到了盆里。

现在舅妈俨然成了这里的女主人,妈妈回来已是贵客,妈妈见厨房里也没有需要自己帮忙的活计,只得随舅妈自己在厨房忙活。

我跟着妈妈,妈妈顺着后门跨过排水沟走到一条石块铺成的小路。没几分钟就到了外公家的旱厕。

外公在旱厕里头养了一头猪,猪看上去约莫200来斤。猪槽里还有小半槽干净的水。猪正在那里咕噜咕噜喝水。

猪和其他动物一样灵敏,它嗅到有人进来,它先是一抬头,然后愣了一下往猪圈里头退两步。吃惊的瞪大双眼看着我和妈妈,嘴巴里发出类似鼾的声音。也许它对陌生人进来有点慌张了。

尔后,我尾随着妈妈看了看猪,猪聋啦着两只大耳朵,快挡住了半边脸。它愣愣的盯着我们,好像希望我们能给吃的给它,它好吃完继续享受甜美的梦。见我们没有任何给它投食的动作,它又自顾自埋头的喝着水槽里的水。突然它整个身体向后退几步,两只后腿向下弯曲,一堆尿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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