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就行,叫啥不一样。”
老夏头见他一个四十大几的汉子,委屈巴拉跟个孩子似的红了眼眶,深叹口气。
“你要是真有那心,等俺哪天死了,你给俺到土地庙里去报庙,摔老盆,到那时候,你咋叫都行。”
“好。”
……
老夏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典刑,笑道。
“旁的事倒没啥,就是这小子这两天开始读书了,家里外头也都跟着清静了不少,都好几天没人来找俺告状拉,俺也跟着落得不少清闲。”
花浪客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疑惑道。
“读书,你读那鸡扒玩意有啥用,咱们这啥时候都是用刀说话,叔,不是俺做晚辈的说你,你也是老糊涂了,孩子淘就淘点儿呗,那不比读书强,最起码读不成书呆子不是。”
“花叔,你放心,俺读不成书呆子。”
典刑知道他是好意,但有些话他该说还得说。
“俺不想一辈子都待在这狼皋城里,天下那么大,俺想出去闯荡一番,多见些世面,再说了,做守捉郎做到啥时候是个头,眼下咱这是三不管地界,可爷爷曾跟俺说过一句话,做人做事,眼光要放长远点,不能光看脚面上那点事,真到了哪天,匈奴蛮子说杀来就杀来了,就咱城里这点儿人,能支撑多久?”
……
“好,你能有这见识,叔替你高兴。”
花浪客又对老夏头道。
“叔,俺这些日子在鸡鹿塞,栾玄虎也跟俺说起过匈奴蛮子有可能南下犯边的事,他说草原上也遭了旱灾,已经有大批牧民流离失所了,他们若想度过目前的难关,南下劫掠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恩,你走了这几天,俺也寻思过这事。”
老夏头指尖摩挲着黑陶碗,沉吟道。
“不过,就目前的情形来看,这是个麻杆打狼,两头害怕的事,匈奴蛮子如今遭了灾,他们没有好马,就打不了仗,而现在又是冬天,往常年景好的时候,牧民过冬都跟渡劫似的,一旦大雪封门,就会饿死不少牲畜,今年就更不必说了,匈奴人的优势全在马上,没有马,他们就像瘸了两条腿一样。”
古语云。
马者,甲兵之本,国之大用。
匈奴人从小就习骑射,三岁会开弓,五岁会骑马。
当他们出征作战时,每人会带上三匹战马,一匹用作战马,平常舍不得骑,只有冲锋陷阵时才会骑乘,一匹用来代步,平日里出门行军时可以用到,一匹用来驮物,有些沉重的物资需要运输,就得靠这匹马了。
匈奴人是马背上的民族,以弓马得天下,对于朝夕相伴的马更会格外重视。
但是,养马却是个技术活。
马的胃口很大,但祂不会像牛那样倒嚼,经常是吃一半拉一半,甚至是大半,这就使得祂必须不断进食,但像军马,不能仅喂食草料,还得喂粮食,甚至是普通百姓都吃不到的豆料。
但遇到像今年这么严重的天灾,使得匈奴部族的军马大量饿死,几乎十不存二三。
草场是匈奴人的命,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他们对草场不会涸泽而渔,所以,每隔上一段时间,牧人便会带着牲畜去往下一个牧场,让牧场得以休养生息,以待来年仍可以继续放牧。
然而,草原上的黄鼠、野兔、獾、黄羊可不管那些,祂们对草场的破坏极为惊人。
尤其是今年,对于草原上的匈奴人而言,可谓是终生难忘,灾荒不断,牧草枯竭,眼瞅着大批的牲畜被活活饿死,这让他们欲哭无泪。
“叔,照你这么说,那就没事了呗。”
“不,话不能说得那么死,但俺估计年前应该没啥事了,要打最快也得等到来年夏天,但到了明年秋天,大辰与匈奴两国,必有一战。”
老夏头两指重重地扣在桌子上。
“叔,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
花浪客竖起大拇指晃了晃。
“俺和栾玄虎两人琢磨了好几天,到底也没琢磨明白那帮匈奴蛮子,打的是什么主意,现在回头想想,俺俩尽在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计较了,把军马这个大头给漏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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