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立于比武四强的分别是天云新秀,叶族天骄代表的叶无言,自从击败杨自成之后又连斩皇室近侍之子李德威与青龙王第四子韩泽等一众种子选手杀入四强。而后便是光阴宗的天骄代表肖雪,力败鬼画妙手之名的自由人王家文挺入四强,代表隐世许久的光阴宗问鼎冠军之名。再者便是与太午并称皇室双骄,亲若兄弟的玩伴朱穆阳,以虚识境的霸横实力挤进前四。最后便是白虎王府二少爷秦知音,是四大王府唯一挺到四强的少年天骄,身法诡异,打法果断凌厉,少有破绽,本身亦是灵归境强者,根基扎实,鲜有对手。

只是又如何呢,林泽轩并不是很在意比武的冠军归属,毕竟他也没有参与,非要说的话可能希望叶无言胜出,毕竟是自己一个宗门的,但是说起来自己被叶玄收养,也并未真正在天云拜师学艺,到底自己归于哪里,他自己也不清楚。

正当他恍惚之间,忽有天雷炸鸣,异象环生,这是帝者突破的表现,预示着有人破道证帝,但是会是谁呢,他也不清楚,许多人都被吸引,想要寻找异象产生的来源,但顷刻间就全部消失,似乎被人有意隐藏了去,众人一番抱怨过后,也只能就此作罢,继续回去观看比赛。

此刻,赛场之外,白虎府的四公子秦无带着一些卫士和一位圣境供奉来到了仙渺阁,让外面接客的一众女子不明所以,只能害怕的告知楼主太钰。

不久太钰就来到了楼前,依旧风姿绰约,一袭红衣引得卫士们不由得有些恍惚,她见状也没有觉得不适,只是温柔的问道:“不知秦公子今日所来为何。”娇媚之音令秦无旁边的卫士只觉神魂颠倒,太钰的一举一动都摄人心魄,千娇万媚,却又不令人反感,独有一番魅力。

“无事,只是近来甚为思念,愿与佳人再次共伴良宵。”秦无淡然的回答道,而后笑着看向太钰。

“承蒙公子厚爱,受宠若惊,只是今日奴家恰巧不适,不若公子改日再来。”

“是么,那还真是巧啊,如同天雷现世一般巧合。”

“奴家不知公子所言为何,但劳请改日再来,奴家自当用心侍奉。”

“是么,如果我今日就想要你侍奉呢?”秦无看着太钰漏出的冰肌玉肤,冷冷的说道。

“公子还请知凡事不可强求。”

“是么,昔日你求着侍奉我们的时候可是说只要我们愿意什么时候都行,要做我们永远的奴仆的啊,钰小姐是忘记了么,你可要好好想想是靠什么才有如今的地位的,没有我们王府与皇室大臣的帮扶,你一个弱女子又算得了什么。”秦无冷声嘲讽道。

太钰如花似玉的精致脸庞上略有些愠色,但旋即还是化作妩媚的笑容回答道:“怎么会呢,只是奴家今日恰好不适而已,公子何须多虑至此。”她当然明白对方的意图绝不止这些,也只能强忍不满拖延时间,毕竟王天宇已经接近成功,她当然不希望多生变数。

“是么,只是让我去看看又如何呢?”秦无有些不耐烦的说道,目光却紧紧盯着花满楼的顶阁。就要进去,却被太钰一手拦了下来。

“哦?这是何意。”秦无觉得有趣,看着眼前的绝世容颜也并无几分怜惜之感。

旁边的圣境供奉则悄悄用精神力给以太钰施压,只是奇怪的是太钰并未因此有所影响,供奉虽然面不改色,内心却十分吃惊诧异,如若不是对方有某种独特的修炼方法能让精神力极为强大,那便是眼前看似柔弱多娇的女子也是圣境之上的强者,而且比起自己只强不弱,因为自己本就是主修精神力功法的圣者,很少能有后期以下的圣者能面对自己的干扰毫无反应。无论哪种眼前的女子都会比他们想的更难缠,于是他便依旧用很沉稳的语气开口道:“公子何必心急,既然小姐不便,那便改日再来,莫要让他人觉得我王府是蛮不讲理之辈。”

秦无有些迷惑,但觉得定然出现了些新的变数,第一次破境成为帝者会重塑血肉,而后根据帝道改换帝血孕育帝源以为大帝,所以刚突破后的几天内处于帝道不稳,血肉无序的状态,反而会极为虚弱。他们此来便是为了打探这位新生准帝的下落,他们王府的大供奉已经数千岁有余,靠天寿丹续命许久,自秦氏还是附属家族,太氏也不过是当世大族的时候就存在了,早已是超凡巅峰的强者,却始终不能越过那一步成为帝者,尽管他只要活着,白虎府就能靠他在四王府里挣得一席之地,但是秦天极所要的是足以对抗皇室的力量,因为太午不入帝境而太晨时日无多,待太晨陨落之时必生大变,所以太晨一定会将国内所有威胁到太午成长的因素全部清除,四王府恐怕都难以幸免。因而他需要一位新帝者,如若能恩威并施,收拢进来最好,如若不然就杀之夺道以让大供奉突破,总归是要得到帝者的支持才有一博的资本。

“那便依石叔所说,还是不要因为本公子让他人误会了我白虎府为好。”秦无一转态度,又成了谦和大度的文雅公子,拿出扇子让众人离开,甚至还给了太钰些灵币以做补偿。

太钰不知所以然,却依旧是笑着送众人离开,而后恢复冷漠的神色,有些忧心的看向阁楼,思绪也随之回到了最初相遇的时候。她那时已经是一无所有之人,靠着姿色苟且偷活,虽有血海深仇,却无力改变,只能自我麻木,在欲望中沉沦。每日望着镜中的自己日渐衰暮,不得不经常染发来掩盖那偶然出现却令她极为害怕的白发,以及用大量的妆容和银针来掩盖自己的皱纹与日渐松弛的皮肤。她越来越害怕那一天,却也有些期盼那一天,当她彻底老去,命运也就此终结,一切不甘也就这样画上句号。

命运终焉之时。

她依旧如往日一般在楼边搭望那些路过的年轻人,并让他们为之神魂颠倒,她也很喜欢这些新的年轻人,他们充沛的活力能让她短暂忘记自己的衰老,只是她决定不了自己的枕边人,实际上往往是那些不知活了几百年甚至千年的老东西来糟蹋她,说她是什么万媚圣体,同之能够增加修为感悟,他们总是用各种闻所未闻的秘法来折磨她,并希冀于从中榨取感悟与天佑。

只是又如何呢?肉体对她不过躯壳而已,她的精神早已麻木不堪,她厌恶于命运,却也只能折服于命运脚下。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这是命运的注定。

这是神的惩罚。

她原本应该极尽辉煌的,却被至亲逼到如此绝境。

她恨

她怨

她哭泣

她愤怒

她更恨太耀,逼她做了帝后以为血脉纯正,而后又为了皇室名誉冠以“灾厄之女”的名号扫地出门,至太晨接下帝位后更是迫害愈加,只是顾忌名誉留其一命苟延残喘。

其实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她的先天媚体让诸多修炼者心往,对于经过漫长岁月的修炼者来说大多已经不会在意这些尘世的姿色,但是却对能帮助他们修炼的圣体格外感兴趣,为了帝国的未来,太晨才让她暂且活下,至于她靠什么而活,也并不感兴趣。

如果一切就如此结束的话,也只是一个令人惋惜的悲剧而已。但是她遇到了王天宇。

她见过不少天云的优秀弟子,也很喜爱,甚至有的还有不少交往,爱慕这些天骄是很正常的事,但是他格外的特殊,从第一眼看到就觉得不凡。因为眼神与气质,哪怕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和蔼模样,胖胖的又呆又笨,很是可爱。

但是她见过太多世人所看不到的老东西,并与之有过亲密的接触,所以她对于人的把握很深,而王天宇带来的感觉无疑是一片深沉的海,尽管表面风平浪静,却实则深不可测,难以揣摩,令人生畏。这并非实力与境界带来的压迫,而是纯粹的经历与气场所带来的与众不同。

所以她突然对这个年轻人格外感兴趣,以她的手段,自然很轻易的就得到了所有关于王天宇的资料。王天宇是百年不遇的奇才,不足百岁便入圣境,竟不输于当年名声无二的董浩大帝,年纪轻轻傲立帝国,俯瞰同代天骄,比之魔族二王子的纯血魔族的魔戒都更加强大,破格成为天云大弟子,天演大满贯选手。

但,这并不合理,因为修为可以靠秘法珍宝快速提升,但气质不会,那种肃杀分明的气质非经历过诸多大战无法积累出来,所以定然有问题,而且关于王天宇的记录自被叶玄收留始,如此天才之前的记录却是根本没有。

只是哪里有问题她也并不知晓,但是她很快就争取到了见面的机会,也是日后改变她命运的机会。

“公子真是举世无双,素问公子大名,今日得见,果然不凡,特别是公子的阅历,可真是丰厚沉稳呢。”

王天宇也只是淡然的喝完茶后微笑着说道:“若没事我便回去了,此次下山还有要物采购。”

“公子何必心急呢,有我等佳人陪伴,用不着急于一时。”太钰以极具魅惑性的语气说道。

“不必试探了,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秘密,神秘的女人最美丽,还请各自保持神秘可好?”王天宇依旧淡然的笑着回答道,微胖的身躯配上笑眯眯的双眼很是可爱。

“但我有个猜想不知公子可否愿听?”

“但说无妨。”

“想来阁下应该是位隐世已久的高人,隐匿了修为,化作青年模样进入了天云宗罢,才能短时间如此快的进境以及如此深厚的精神海。”太钰有些认真的说道。

“嗯,有趣的猜想。”王天宇依旧很是平静的把玩起手中的茶杯。

太钰有些吃惊,明显自己的猜测有错才会让对方连一刻的失态都没有,但旋即她有个大胆的猜测:“你是上界陨神。”

王天宇吃惊于太钰的回答,但也只能无奈的说道:“我要真是就好了,可惜我不过被某位神明救起的陨帝罢了。”

“那看来你确实是位强大的帝者,只是不知为何陨落,而后被神明救起。”

“我为太初帝。”

只是如此简短的一句话令周遭的空气都安静下来,时间仿佛停止在了此刻,世界再无声音与动作。

还是王天宇笑着问道眼前脸色煞白的美人:“怎么,你不怀疑么,万一我是开玩笑呢?”

太钰竭力调整情绪,却也难以恢复平时的从容淡定,但还是坚定的说道:“我为什么要怀疑事实。”

“你不觉得不可思议么?”

“我见过太多的不可思议了,我的人生本就不可思议。”

“那你不害怕么,你的圣体可是令多少人为之疯狂。”

“怕也无用,何必要怕。”

“有趣。”

“有用之人。”

王天宇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虽然境界低微却气质绝然,其心理素质和阅历强的可怕,并不输于一般的帝者,便也暂时放下了离开的打算,问道:“所以你所求为何?”

“颠覆这个帝国。”

王天宇有些惊讶于这个回答,但也只是皱了下眉头,而后便淡然的回答道:“好。”

这下轮到太钰不知所措了,她原本还在想如何说服眼前的青年帮助自己,又该拿什么作为回报的时候,对方就答应了如此大事。

“不问为何?”

“为何要问?”

“为何要帮我?我们不过第一次见面而已。”

“本帝做事不需要理由,随心而动。”

“你不怕皇室的报复么?”

“太氏算什么东西,就是太耀在我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那你想要什么报答?我恐怕除了自己没什么可以给你的了,但我不过污秽之体,肮脏不堪,恐怕是配不上公子……”

“不需要,我自己会取走想要的东西。”

“那便谢……”

木门被一位男子粗暴的撞开,跌跌撞撞的似乎是喝醉了酒的样子,来者是镇关名将谢泰极的四儿子谢小锋,平日就嚣张跋扈,惹是生非,只是终归没有太过逾矩的举动,加上父亲常年在外,帝都的大部分官员也都睁只眼闭只眼,再加上谢小锋还算有点脑子,知道不该惹的不惹,尽管欺软怕硬,总归也没有受到过太大的惩罚。

“钰儿,快来陪本公子喝酒,顺便给本公子跳个舞助兴。”谢小锋含糊不清的说道,似乎是醉的厉害。

“公子喝醉了,还请回去稍作歇息,我有客人要接待,不便相陪,还请见谅。”太钰有些不满,但并没有表现出来,依旧很是温柔谦和。

“我,我没有醉,我,我想你陪陪我钰儿,我可以给你很多钱,你不要再接待什么客人了,你来陪我好不好。”谢小锋脸色通红,却隐隐有些伤心之色。

“这并非钱的事情,只是今日确实不便。”太钰有些歉色的回答道。

“为什么,你说过只要有足够的钱你什么都愿意做的,为何,曾经你那般顺从我,如今也要背叛我么?你回答我!”谢小锋受了刺激般激动起来,就要上前将手搭在太钰肩上,却被王天宇推开。

“她不愿就是不愿,何必为难。”王天宇冷声道,不知为何,他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令眼前醉酒的男子都觉得发冷,身体不自觉的颤栗起来,稍稍恢复了些许理智。

谢小锋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旋即本能的大叫出来:“王天宇!”一下就醒了大半,王天宇是何等天才早已在天演大会就给出了世人答案,他当然知道对面这位帝国第一天才的含金量。

但是他旋即冷肃起来,并不惧死般说道:“纵然如此,这也与你无关,我亦不介意让你承受些许代价。”

“你在威胁我么?”王天宇冷声说道,脸色阴沉。

“你可以如此觉得,钰儿并非属于你。”谢小锋不知哪来的勇气,令王天宇都有些困惑于这位青年的勇气。

太钰欲上前劝导两人,但谢小锋不屑的说道:“你也不过如此。”

太钰一时有些失色,不知所言何人,看向对面的王天宇,王天宇并没有觉得生气,反而有些恢复从容。

“挑衅我是没用的,回你该回的地方去吧。”王天宇很是淡然,以至于让人听起来如同大象面对蚂蚁般的不屑,语气里有些许的不屑与怜悯。

“你是如此,你们都是如此,如此高高在上,视我们这些凡人如蝼蚁,是你们随意玩弄的宠物……可是你们不会明白我们亦会有自己的愤怒,凡夫之怒亦可撼树!”

言毕,他便拔剑斩向王天宇,太钰有些惊讶于谢小锋的举动,很是慌张,她当然不是担心王天宇的安危,而是害怕谢小锋的下场以及谢泰极那边的报复。

王天宇就只是站在那里,任凭这把上好的青锋剑斩在身上而后被狠狠弹开,而后又是用力一剑刺向心口,剑身被弯曲到极致后弹飞出去,谢小锋随之也后退数步,虎口震裂出血,只能半跪在地上喘气。

“那便杀了我。”

王天宇没有理会,背身看向太钰,“有些过于聒噪了。”他抬手一挥,谢小锋就被送了出去摔在楼下,而后王天宇继续淡然的说道:“继续吧。”

“我所求唯太午,太夕之死,比起太晨那个老东西的死更能让他痛苦,我要让他感受我的痛苦。”即便隔着一段距离,王天宇依旧能感受到太钰眼里的仇恨之火。

“只是公子想要些什么呢,又为何帮我。”

“没什么,或许是缘分如此,也或许我可怜你,也或许,是因为你相信我。”王天宇隔空拿起茶杯,继续淡然的喝茶。他活了很久,但也似乎很短,他光辉耀世,世人敬仰,万民歌颂。也会高处不胜寒,孤身一人,却不知未来路在何方。

圣帝便可以通过法阵去往上界,成为所谓的神,但他因为一位陨神的缘故放弃了自己那一世的机缘,让另一位圣帝破入神道去了上面的世界。那究竟是何样的世界呢,他也不知道。并非不愿意,他也渴望未知的世界,亦渴求更高的高度与更强大的力量,他已经是人间无敌,比圣帝更加强大的太初帝,一人之力就奠定了整个大陆的稳定。

只是他不愿意争。

争与不争。他并不愿意去思索,也不愿意去争,即便根本再无人敢争,他依然把机遇给了那些新诞的圣帝后辈,这为他赢得了相当的赞美。

只是赞美并没有绝对力量带来的尊重更有用。人们更加渴望法阵的另一方,所谓的上界,仙界,梦幻之地……

此域大道破碎,注定无法迈出神道之上,只是谁也不知道为何如此,却都觉得本应如此。王天宇,或者说归帝——王天翔,并不愿意去争夺什么,活的够久,也不愿意再去成仙封神,活上数万年之久,并非他所期望的。

他的强大令世人生畏,即便他不喜杀戮,处事公正,又谦让随和,颇有誉名,却依旧不能躲过世人的诋毁,依旧有很多人恨他入骨,即便他什么错事也不做,但一个于尘世闲游的太初帝,依旧令人害怕与畏惧,即便他如何守规矩和重道德,依旧改变不了人们的害怕,一位迟迟不愿离开的太初帝,只是活在尘世,他的意见就会影响整个大陆的格局,而他强大的力量与长久的生命力,又会导致无人能常伴其左右。所以他孤身一人,反而更不被理解,没有人能与他交流,便更加不了解他,而他活着就是种莫名的枷锁,一座无法被逾越的高峰,总归是一念遮天,无论强弱善恶,皆惧其存在。

而后他自封修为隐匿山林之中,生死未知,世人稍稍心安,然未闻死讯,犹为惶恐,昔日凌辱王天宇许久的宗门和家族,尽管已隔数代之久,仍夜夜惶恐不安,葛氏老祖葛洪,已踏入准帝之境,却在突破大帝时为心魔所困,念昔日欺辱归帝良多,心怀悔恨,又日夜惧怕,终归帝道破碎,帝源湮灭,一命呜呼,其后人难以再以大族自居,全族迁移到了西北边境,与妖族接邻,虽常受其祸,终不敢归。

而后董浩大帝横空出世,万古无一,极尽光辉荣耀,方才给了王炳翔出山的机会。

而后太氏抢先夺皇位,引董氏不满,董浩大帝天赋无双,却缺乏心性磨炼,因而迁怒于太氏。太氏恐惧,复领全族妇女儿童跪求于归帝,归帝本不欲处理,闭门不出,又引风雪,欲劝退众人,而太曦宁死不退。归帝为之从容,遂出面与董浩大帝交涉,然董浩大帝年轻气盛,不愿妥协,两者不得已一战,而后皆败退。只是帝者级别的大战对于生机匮乏的归帝来说留下了十分严重的隐疾,不得不去寻找传说中的阴阳神鱼来调理身体的内乱。只是终归没能找到,虽外表依旧强盛无敌,内里早已干枯破碎,而后去往上古战场,硬生生为后人斩灭万千上古亡魂,赢得一片平静之地,令百鬼不敢踏足。而后欲就此死去,了却此生,却偶然获得某位神明的恩赐,得以新生。

再看向手中茶水,仍旧思绪万千,他的一生不可不谓传奇,却也不可不谓可怜。他生而悲惨,父亲征战而死,母亲日夜操劳,疲于生计,勉强靠着邻居的帮扶活着。只是天不遂人愿,逃亡的丁传亮受到邻居的恩惠得以藏身和修养,却还是因为猜疑杀掉了邻居,王天翔的母亲亦不能幸免,只能将他藏在鸡窝里,而后丁传亮杀了他母亲,凭借圣境感知到他的存在,只是正好九天宗追到,谅一个孩童掀不起什么风波,就直接一把火把房子全烧了后继续逃亡。只是王天翔命大,跟着受惊的母鸡一同跑出了火海,而后遇到了九天宗,就被收留了下来。

只是或许是上天的捉弄,尽管王天翔勤勤恳恳,从小就吃苦耐劳,又颇有天赋,却总归因为自己是被收留的孤儿,不能成为正式的弟子,而后九天宗掌门因调查丁传亮失踪,大长老恰逢寿尽而逝,二长老在迷瘴沼泽寻找启天源芽时不幸染病不起,三长老虽代理掌门尽心尽力,仍难以维持,宗门日益没落。

而后九天宗不得已解散,弟子亦归入其他宗门,而作为孤儿的王天翔并无宗门愿意去收留,并称他为灾厄之星。而后被收入当地大族葛族做杂役仆人,虽每日勤勤恳恳,无论扫地洗衣还是砍柴做饭都尽心尽力,奈何手脚笨拙,常常搞砸,甚引主人不满。而后家主葛烈又迎娶胡氏,得一新子,名葛根。令王天翔常伴左右照顾。而后虽多遭凌辱,然王天翔只愿得朝夕温饱足以,并不计较。待葛根十岁时,王天宇正值壮年,却因常年劳碌与营养不良而羸弱瘦小,显得格外苍老。一日陪同葛根出门游玩赏景,另有两位亲族的少爷同行。时逢大雨,于一老者家中借宿,老者家中残破,只能给四人准备简单粥食,引两位少爷不满,葛根亦抱怨饭食。而后两少爷趁老者睡觉,合谋将看门的狗狗宰了,那狗陪伴老人许久,又性格温顺,不喜吠叫,老人视为亲人相待,所给食物比粥食更好,因而甚让两位少爷觉得受辱,故杀之取肉。而后两人与葛根分食狗肉,并不告知王天翔。待老人醒来,唤旺财多声,不见回应,正奇怪,疑是狗狗自己出门,便欲查看,却见满地狗血,大感不妙,而后见大门右侧有招待的三小儿分食狗肉,心中瞬间明白,大为愤怒,持拐杖敲击几人头颅,两少爷吃痛,大为生气,“苟贱老头,安敢碰我等金贵之体?不过食汝一条贱狗罢了,乃它荣幸。”老人闻言更为气愤,一棍将一少爷的头打出血来,大叫声弄醒了几夜未能入眠的王天翔,急忙过来查看。待他到时,老人已被两个少爷乱拳打死,王天翔虽不明缘由,然大致猜到几分,虽叹息痛恨,然无可奈何,只得跟三人回去。

葛烈听言并未在意,只是淡然的说道:“既然是王天翔因为贪吃杀了人,总归是要做些惩罚的,不能让他人觉得我们葛族是徇私舞弊,仗势欺人的东西。”年轻下人正疑惑不是几位少爷的作为么,旁边一老者立马接话道:“那是,不能辱了我们葛族的名声。”而后给旁边的年轻下人颜色,这时纵然年轻仆人再年轻愚钝,也明白了家主的意思。于是王天宇因此成了替罪羊,被吊在城门上受风吹雨淋,当然更多的是人们的唾骂与殴打,其实根本没有人在意是否真的是他杀了人,事实上就算真是他杀的对他们也无所谓,一个孤寡老人的贱命根本不值一提,也对他们没有价值。只是他们常常活在沼泽中备受折磨,因而一遇到如此宣泄的机会,便将自己的痛苦加在这个男子的身上。连续一周都没有什么吃食,只能靠人们砸的烂菜叶和些不长眼的昆虫小雀。幸运的是恰逢第二天开始下雨,得以喝到从城楼上排下的积水,因此苟活。

连葛烈都吃惊于男子能活下来,原本准备和之前的替死鬼一起扔在城外喂野兽,不想竟然还活着。不愿浪费一个免费的奴仆,就让他回来继续工作。而后又觉得他或许血脉有些特殊之处,就让他与几位下等女仆生孩子,以此想获得些免费的优质奴仆。然而平日任劳任怨,完全不在意工作苦累和肮脏的王天翔却对此格外抵触,恳求给他更加繁重的工作,但不愿与其他女性生孩子。他虽然不怕累,也不怕苦,但他万万不愿意自己的子孙成为和自己一样的奴仆,更不愿自己的血脉世代为奴,因而万般拒绝。即使被打到半死也不屈服。

而后被与一女仆关在一起,秀发乌黑,双眼尽是忧伤之色,黄脂色的皮肤加上常年洗衣而漂白的双手,相比之下还有些女性的魅力所在,尽管她的身材并不好看,手腿粗壮,两颊微圆,但空灵的眼神仍然透漏着令人怜惜之色,让人灵魂为之叹息,肉体的粗鄙并不能掩饰其中所蕴藏的美丽灵魂。

毫无疑问,这是在逼他与女人生下孩子。他已浑身是伤,只能将头背过去说道,“我是万万不会与你生孩子的,我不想让我的后代世代为奴,沦为和我一样的命运,如果那样,我宁愿自己没有后代。”

“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女子开口说道。“是么,如此漆黑的地方,恐怕什么东西看起来都挺像的吧,反正都看不清。”

女子摇了摇头,继续指着自己的眼睛说道:“是眼睛,我看不清你的面容,但能看到你的眼睛,那是我们西南王氏的眼睛,姣亮纯洁,如夜中之月。”

“王氏?”王天翔有些差异,他并未听过什么自己的身世,也未曾听说过西南王氏。

“我们王氏也曾辉煌过,为国之将帅,名震西南。只是后来被小人诬陷通敌,而后男子流放为前线送死用的兵卒,女子则低价售卖为奴。”言此,女子也不免有些伤感。“说到底,终归是天不佑我王氏,百年不出一位圣者,但凡我族能有一位亚圣天骄,也不至于让他人非议我等血脉,世代为奴。”

“不必灰心,我相信未来会有转机的。”王天翔安慰道,其实他也没有什么信心,但还是装作胸有成竹的样子。

女人看向王天翔,她笑了,只是王天翔没有看到,当然,他也没有看到女子用瓦片划破了自己的手腕,直到血腥味涌入他的鼻子,才明白对方做了什么,他的瞳孔猛的放大,惊讶的看着对方那双眼睛,有些痛苦的说道:“为什么……”

女子的实际年纪比他大,像母亲拥抱孩子一样将他抱在怀里,而后很平和的说道:“我若不如此,也是死路一条,只是不能辱没了你,你是我们西南王氏的希望,你将引领我们走向光明。”

“我,我……”王天翔并非小孩子了,他并不愿意在一个女子面前哭出来,只能攥紧自己的拳头,即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也不想和根本没有什么记忆的家族联系在一起。既然自己未曾蒙家族恩惠,又没落如此,他并不觉得真能凭自己一个挣扎在生死线上的奴仆改变家族的命运。只是对方的死……却终归令他有些难受,那种血脉里的怜惜令他有些愤怒。他已经很久没有愤怒这种情绪了。逆来顺受是他长久磨炼下来的生存之道。但如今,他感到了愤怒,而且是压抑不住的愤怒。如若不是自己太过弱小,如若能有人主持公正,万万不会是如此的结局。

“看看怎么样了。”不知多久后几个男人推开门,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只看到了死去的女子和抱着尸体发愣的王天翔。

“什么嘛,又让我们损失了一笔古币。”

“算了,把尸体处理掉吧,扔给野兽吃掉好了。”

“我就说不行吧,播种这种事情不好弄的。”

“有什么不好弄的,不就和给牲畜配种一样么。”

“总归有些区别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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