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妖怪们都奔着鹤鸣山去了,两人一路上夜投古村、荒庙,日沿官道直行,竟一只小妖也没遇上。
周岳自觉根基薄弱,每日卯时引气运行周天、观想剑招,勤练不辍。将游龙、扶风二势记得个七七八八,那胜邪剑法也掌握了七成火候,他感念方阖赠送剑法,便将两势剑法及洞虚真经一并教给了方阖。
二人练了剑法,又一路讨论,时时切磋印证,倒是各有长进。
只是方阖在炼气一途天资有限,又是个静不下心的性子,那洞虚真经始终不得入门。练了三五日,他便弃了此法,只有周岳天天勤练,内劲日益充盈,摸到了几分炼气的门槛。
就这样,两人走了月余时间,已是到了江左城外。
周岳放眼望去,见那江左城城墙高耸,有如巍峨雄山一般,当真是固若金汤,正看得出神,又见城门口高挂着一口贴满符篆的铜钟,钟下立着一队卫兵,正在盘查来往客商。
他瞧着那钟上符篆,忽地有些担忧,便对方阖道:“此等大城必有高人守卫,我为妖身,进去只怕会被人识破,这岂不是要给贤弟添乱?”
方阖笑道:“兄长勿忧,小弟自有说法。”他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物递给周岳。
周岳接过一看,竟是那日在赵家村妖怪身上搜得的册子。他不由得心中疑惑:凭这妖怪身上的册子能干什么?一扭头,又见方阖示意自己将册子打开。
周岳依言摊开一读,原来是封贺寿的邀帖,抬头不见受邀人姓名,只在落款处写着“蜀无硕恭请”五字。见状,周岳疑心更重,问道:“这蜀无硕是谁?那妖怪为何拿着他的帖子?”
方阖冷笑道:“兄长无需多问,只管放心大胆的上前去,你将这帖子给那群守门的奴才看上一眼,他们断不敢拦你。”
周岳见他笑得古怪,心中虽疑惑,但知方阖断不会坑害自己,便依言走了上去。
那群守门的士兵见二人悬刀带剑地走了过来,连忙按住腰刀,为首一人板着脸问道:“二位从哪来?”
周岳也不答话,将那册子拿出,摊开。
那为首的军士见了,脸上顿时像枯枝遇初雨,绽出朵迎春花来,一边连连作揖,高呼“得罪,得罪”,一边弯着腰让了周岳二人过去。
周岳本想趁机问问城内人情,但见那为首的军士笑容猥琐,其后诸人皆有忿忿不平之色,又想起自己头上还悬着一口识妖的铜钟,便只得做罢,转身跟上方阖,径直入了城。
走了没两步,忽听身后有人低声骂了句:“妖道!”
周岳回头一看,却见守军们已经掉头开始盘查另外的人了。他寻不着人,也没放在心上,当下同方阖入了城。
两人入了江左城,只见屋舍楼台鳞次栉比,人烟稠密,往来的行人、游客络绎不绝,街边的摊贩、挑担的货郎各自吆喝叫卖,热闹非常。周岳没见过这样古色古香的场景,一时看得眼都花了,却没注意到方阖一脸的凝重。
二人走了没多久,方阖找了家客栈,上了二楼,寻了个僻静角落坐下。店家小二过来安放了杯筷,倒好茶水,两人随便要了几样菜,一壶酒。
待酒菜上齐,周岳拿起酒壶给方阖满了一杯,自己却端过了一杯茶。方阖见了不禁问道:“大哥竟有斋戒不成?”
“非也,为兄不喜欢饮酒。”
“为何不喜?”
周岳抿了一口茶,说道:“不好喝。”
方阖闻言笑道:“世人不喜喝酒,多是嫌它误事,到了大哥这里,竟是嫌它不好喝?既如此,这壶酒可就全归我了!”
“贤弟请便。”说着,周岳又想起城门之事,便问道:“今日我俩入城时,那城门守军见了帖子,竟比见了自己亲生父母还要欢喜?不知那帖子请的何人?蜀无硕又是谁?竟让妖怪将他帖子抢了去?”
“哼!”方阖冷笑一声,问道,“大哥可知我为何要来这江左城?”
“虽从未听贤弟提起过,想是贤弟来此会友,又或是有家眷亲戚在此。”
“我在这江左城中并无好友,何况我自幼孤零,除了师父和大哥你,这世上便再无亲人了。”
“那是?”
方阖左右瞟了一眼,见四下食客稀少,低声说道:“我是来此除妖的!”
“除妖?”说着,周岳忽然记起江左城似乎确实有位地位不低的妖怪,于是问道,“贤弟要除的莫不是那位鼠太爷?”
“正是!方才大哥不是好奇那蜀无硕是谁?”
“莫非……”
“那蜀无硕正是江左城的鼠太爷,他与本地知府勾结,祸害一方,小弟此来便是要除了这妖孽。”方阖扭头看了楼外的繁华街道一眼,又道,“这江左城被那鼠妖把持多年,这面上看似繁荣,内里却是魔窟一座,我等孤身在此,可要谨慎才是.......”
周岳担心他行事鲁莽,贸然惹出事端来,连忙说道:“贤弟此举似乎有些莽撞了,既是魔窟一座,为何这般急躁地闯了进来?”
方阖脸色一冷,问道:
“兄长怕了?”他转念一想,又说道,“是了,我未事先说明事情凶险便将你拉进城来,你如今嘴上虽不说,心中想是在怨我,既如此,何不早早出城,以免丢了性命!”
周岳听了也不恼,说道:“贤弟说的哪里话?贤弟素有除妖大志,我心中实是佩服,何况我受先师重托,此番必当助你一臂之力。只是那鼠妖在江左城谋略多年,你我贸然闯了进来,人生地不熟,如何斗得过它?我看此事当缓缓而图,决不可这般莽撞!”
方阖见周岳言辞真挚,不似作伪,便笑道:“大哥不必担心,那鼠太爷虽善于钻营,却没几分真本事,何况它如今年老体衰,前些日子又在赵家村被我俩折了一只臂膀,此番进城必能将他斩了。”
见周岳仍面有忧虑,方阖又说道:“小弟也不是无谋的莽汉,来这之前,我早已思得一条妙计。”
“哦?愿闻其详。”
方阖正要开口,却又左右一看,说道:“此地人多眼杂,你我言行须得小心,此计暂不与兄长明说,深藏于心,方能显其妙。”
周岳知道他说的在理,但想到自己刚刚受他猜疑,当下也打趣道:“想是贤弟信不过我,不愿相告吧。”
“大哥莫要说玩笑话,这计策啊,容我晚点再说。”方阖举起酒杯,说道,“方才是我的不是,小弟自罚一杯。”
周岳又笑道:“依我看贤弟这是自奖一杯才对。”
方阖尴尬一笑,拿起筷子,连连向周岳招呼道:“吃菜,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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