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只要她容许姬妾生出子女来,再怎么也僭越不过她这个母亲来。

看起来也不算个笨人,为何就这样想不通?难道她真的爱上了我这多情的大儿子?

不过,自古美女爱浪子。其实大儿媳刘苓长相是那种宜家宜室的秀丽。

琼鼻玉肤,端地是风韵尤物。

不过她年纪已经三十,虽然努力粉饰自己,但近年来过于操心内室,又与我那花心儿子离心,容貌多多少少受了折损,显露出几分疲态来。

等到筵席散场,我让刘苓留了下来。

把玩着手中的核桃,我笑眯眯地看向她,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怜悯。

“你是个聪明孩子,只是七窍玲珑心,尚有一窍不通。”

“男女情爱之事,终是虚空幻梦,唯有抓得住的东西才是真的。”

“越计较,反而越是失去。有些事,你心里放下了,世界便了然。”

她像是不可置信地看向我,眼神迷惘纠结,目中似有莹莹泪光。

“老祖宗,你哪里晓得,我心里之苦?”

“我怎么不晓得?是你的,终究是你的。”

“只要我还是侯府的老祖宗,你就是大房的大太太。”

我话语落下,竟看到一向自持的刘苓泪流满面。

叹息一声,我让下人放下房中的珠帘,悄然离去。

错错对对,谁又能分得清楚?

也许,在别人看来,我也不过是个恶婆婆。

是,刘苓确实不应该去对那些无辜生命下手。

可冤有头,债有主,这番冤孽终究是要开解的。

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跪在祠堂中。

他长须满襟,身形瘦削,眉眼有点像我。

见我沉声不语,闭目深思,他终是不耐烦地唤了我一声“母亲”。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母亲吗?”

“那你家孝期间做了什么事情,自己不清楚吗?”我凉凉一瞥。

垂下眼帘,他脸色憋得有些红,大致是羞怒,他嘴里吐出几句话。

“母亲何出此言?我今早难得从外面归家,母亲就让下人传我至祠堂问话。”

“我好歹也是朝廷官员,您不能像训斥垂髫小童一般训斥我,总得给我二分薄面。”

“现下,也跪了半天了,母亲还不让我起来吗?”

我冷笑出声,“你还知道你是个朝廷大员?”

“我倒是想问问你,本朝以孝悌治国,若是外人知道你家孝娶外室,你这乌纱帽还要不要?”

我指着祖宗祠堂上陈列的灵牌,那排在最前面,也是最新的灵位,【先夫陈峻之灵位】。

便是上个月撒手人寰的老侯爷,我的便宜死鬼丈夫。

他死掉的那个月,我的便宜大儿子就开始在外面沉迷女色了,天天不着家。

“母亲,我陈朔不该做的事,也已做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没什么好隐瞒的。”他头一梗,就开始顶撞我。

我拿起龙头拐杖,劈头一扔,他的额头顿时血流如注,“好的很,你这个忤逆子,猪油蒙了心了。”

“你是要气死我,孽障啊,你死了不要紧,连带着府里几百口也要遭殃。”

他不解地看向我,露出智障一般的眼神。

对了,他娶的那个外室有着反派的血脉,身份不详,甚至还跟前朝皇室有一腿。

这种人,如何能让她沾染上侯府?

我蹙紧了眉毛,心中百转千回,加了这么多层debuff,侯府不败不符合天理。

“母亲,你要我如何做,这件事才肯罢休?”他青筋暴露,极尽隐忍。

我冷哼一声,心下有了计较。

“你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我不管,但绝对不能进侯府的门。”

“除此之外,你把那个唱戏的外室从此撇开,你日日不着家,成何体统?”

“其他的,都可以答应母亲,但念娇我绝不能辜负她。”

“现下,念娇腹中已经有了我陈家的骨血。”

我气得气血上翻,“你说什么?”

“我如今已经年过不惑,但膝下仍空虚至极。他们外人都以为儿子有难言之疾,可母亲你也看见了,在这吃人的侯府,就没有一个孩子能活着长大!”

“虽说衣着锦绣,仆人群绕,但儿子这么多年,从未感到快意过。”

“母亲又何曾关爱过儿子,现在儿子已过不惑,才来管教我,母亲不觉得太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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