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就说你不是哑巴!说!为什么要装哑巴?”参领喝道。他放开若然的手,收起匕首,把脸一沉,一股肃杀之气浮现脸上。
匕首连一点皮都没有擦破。
殷若然却被吓得不轻。她缓了缓神,知道没法再装下去了。
若然做出楚楚可怜状,轻声开口,缓缓说道:
“军爷息怒!小女子冒充哑巴,实属无奈。客栈的老掌柜担心我一个弱小女子,会被住店的客人欺负,就假说我是个哑巴。那客栈里南来北往的客人很多,我一个小女子家,女穿男装,在人前不说话,才最安全。”
“哼,这人要是听得懂别人讲话,就不可能自己不会说!只有聋子才不会说话。”好像他早就看穿了若然的把戏。
“军爷火眼金睛,小女子今后不再隐瞒便是。军爷刚才问小女子家中情况,父亲所做营生,为何流落至此。小女子定会如实相告。”
“嗯。”参领这才点点头,语调缓和下来:“姑娘也不必害怕,我不会害你。只是你要老老实实将身世给我讲来,不得再有半点谎言。”
他斟了一杯茶放到若然面前。
“是!军爷。实不相瞒,小女子生在京城一户普通人家,家父姓殷,名宗庆,小女子名叫殷若然。年方十七岁。家父以贩茶谋生,系将南方的茶砖贩至北方俄国,再带回俄国所产的新奇货,售于京城中富贵人家。家父常年在外奔忙。去年腊月前,他本应该运送货物回到京城,不曾想,直到正月过完,都迟迟不见人归来,结伴同去的人也杳无音信。”
若然说完停下来,以手掩鼻,作哽咽状。
她端起茶杯,小小呡了一口,继续娓娓说道:“家母心焦如焚,一筹莫展,整日哭泣,竟然病倒了,三个月后,病情突然急转直下,就撒手西归了。呜呜呜...“
若然说到动情处,两行泪水滚落下来。
“小女子终年与母亲二人相依为伴,母亲走后,家中就剩小女子一人,无亲无靠,实在可怜!”说罢,若然泣不成声。
“哦...原来如此。家中突遭此不测,还真是可怜!但你为何敢于孤身一人出门寻父?外面山高路险,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有此胆量?”
“早在两年前,家父曾将我与京城中一户邓姓人家的公子定婚。京城中最大的皮草商号的老板,原是他们家的远房亲戚。谁曾想也在上一年,那商号老板牵扯进了一桩大案里,那邓家全家人都受到牵连,男丁被判流放福建,实在太惨了。这婚事自然就不成了,我母亲也是因为此事的影响,病情加重,最后才......。”
“这一年里,我再没有什么亲人可以依靠,父亲又下落不明。我日思夜想,时常就梦见父亲,有时是身披枷锁在烈日下干苦力,有时又是连人带货被强匪劫杀。我在家中日夜寝食难安,再三考虑,便下定决心沿着父亲走过的路去寻父。哪怕我也死在路上,也总比困守在家中要来得痛快。”
参领一言不发,默默听着,此时微微点了点头。
“我决心一定,即变卖家中财物,遣散了家中仆人,独留下一个老女仆与我做伴。我们换上男装,一路向北而行。一开始倒还平安无事,可到了张家口,有一夜住店时,一偷儿潜入房间,将我值钱的财物偷得个精光。那老仆害怕我责罚她未尽看守之责,竟也畏罪逃走了。实在是可恨。再后来,我就流落到安福客栈,被老掌柜收留下来了。”
若然徐徐说完,泪水流尽,泪痕干涸在脸上。她睁着一双哀婉的秀目,楚楚望向参领的脸,仿佛还难以从忧伤中挣脱出来。
参领若有所思,停了半晌,才缓缓说道:“姑娘过人的胆量在汉人女子中实不多见。你对父亲的一片深情着实令人感动。我会吩咐手下替你多方打听你父亲的下落,等有眉目后,你再去寻找不迟。”
“小女子在此拜谢军爷的大恩大德。”若然站起身,向着参领轻拜一下。“还敢请教军爷的尊姓大名?”
“我汉姓祁,以后你可呼我祁参领,我是蒙古车臣汗部扎萨克多罗郡王手下的参领。明日我就要去参见郡王,我要带你去见他。今夜时间不早了,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谢过祁参领!小女子先告退了。”
一个卫兵护送若然回她的帐房。
若然抬起头,深深地呼吸一口清洌的夜气。秋季的夜晚,看到如此清晰和璀璨的星空,真是美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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