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百川再次来到云海之上的山之巅,今日云淡风轻,只有微微湿露轻拂己身,那般柔软沁凉。他无暇停留,绕到山巅后背的悬崖峭壁,抓紧爬满山壁的绿藤向下缓慢降落,直到一处隐蔽极深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洞口,拨开层层藤叶,挤了进去。

山之巅只有一条路,姜家的人都从正面上来观景,静坐,畅思。

山之巅背后还有一条只有姜百川才知晓的路,那并不是真的路,山洞口很小,洞内很深,很暗,一直蜿蜒向下,通向山脚,却没有出口。

姜百川走到路的尽头时,衣衫已尽数又黑又湿又脏,连脸都黑漆漆的,像是从泥坑中刚爬出来。

手上的照明蜡烛早已熄灭,他只能从手心生出一团微弱的火苗来照亮前路。

姜百川挖这条路已经挖了十年。

他站定后深吸一口气,山壁另一侧是他向往多年的外界,自己从来不曾到过的地方,凡俗中人声鼎沸的闹市边角。他曾在豪华的轿厢里远远望过一眼,便记了下来。

父亲不允许他们微服出行,所以他们的世界从来只有九座山峰,除非像堂哥那样领了职位,能在山脚的内城巡守。

姜百川说不清自己为何要花费十年时间挖这么一条密道。他现在知道再往前一步,便是新的生活,完全不同于太苍宗主那般高高在上的日子,但直觉告诉他三叔是对的。

姜百川用早就准备好的清水冲刷一遍身体,然后把头发剪短,把脸涂抹的黑一些,换上先前放置此处的灰色粗布衣衫,把手印在山壁之上,灵气喷涌而出,切出一个仍是只能侧身爬出的洞口,挤了出来。

这里是一处偏僻角落,没有人会注意多了一个身着灰衣的黝黑青年。

姜百川把切下的石头慢慢放回原处,用灵力把山壁融合的像是从未裂开过一般,然后拍了拍手,走进不远处的闹市,融入在人流之中。

但这还不够。

他出了九峰,却还在内城之中。这几日戒严,许进不许出,除了前来观摩新任宗主登基的各方势力外。

凭太苍找人的本事,混进一只出城的势力里浑水摸鱼绝对不可能成功。但凡进入太苍内城的外人,均会一一比对。

可惜三叔不会改头换面的术法,这种早已失传的奇术是怎么被父亲搞到,太多谜团。

姜百川摸向胸口唯一一张随机传送符篆,还是不舍得使用。传送符篆能激发内城防守阵法,说不定立刻成为众矢之的。

隐姓埋名暂且混迹闹市,等内城放松管制再寻机出去成了无可奈何的法子,好在自己早有准备,有一份备了许久的新身份证明。

姜百川暗自叹道:当年的实验之举,竟然成了现在的救命稻草。

若不是年轻时百无聊赖,总想寻找九峰和内城的防守缺陷,现在也不会这般顺利。

从此,世上再无姜百川,多了一个白小四。

……

姜百川小心翼翼地避开巡守队伍,想找一处落脚之地。

他高估自己的逃脱能力,当走到一个稍微冷清的茶楼,正想踏脚迈进时,看到正举起茶杯对他微笑的叔公。

姜百川瞬间意识到不会这么巧,叔公一定是预判他的行踪,才等在这里。换句话说,叔公在内城满是眼线,自己根本不可能脱离他的追踪。

之前全部准备完全以失败告终,但他还想试一下。

姜百川直接在原地消失不见。

茶杯已在嘴边的叔公先是惊讶,然后坦然而笑,身影也随着消失,只余掉落在桌上打翻的茶杯,茶水一滴一滴沿着桌角淌到地面。

每一滴滴下的时间,够姜百川移出百丈。太苍的这门咫尺天涯身法,主打一个快字。调动全身灵力,在刹那间可移动极远距离。

身法上记载的最远瞬移距离是天涯海角。不过,姜百川不确定有人能修炼到这个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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