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两边都已经战死了不少人,德谢拉那边战死的额弘略、恭撒彔、安尼、阿弥额尔、萨琮、安多、兀若望、伯多彔等人都是和傻子关系很不错的哥哥,他们给傻子讲过很多很多泰西故事,还教傻子学了好几种泰西语,还很耐心地陪傻子玩耍。
登州城被攻破后,城里并没发生什么激烈战斗,各处守军都接受了城破的事实,想逃命的都在趁乱逃命,不想逃出城去的,也只是紧闭门户,不让乱兵趁机进屋劫掠,杀人放火而已。就连登州总兵张焘,也只是在府里率部与叛军对峙,并没有真打起来。
哪有像葡萄牙火炮教官团这样拼命抵抗的!他们只是孙元化请来的外籍雇佣军,根本就不是大明官军,登州城被攻破,他们又不是主要责任人,哪里需要如此积极抵抗?他们还是孔有德部的师父,孔有德肯定没想过杀他们,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卖力地抵抗,居然和叛军打起了激烈的巷战。
死了这么多洋哥哥!傻子心中悲痛不已,人还在老远就哭着大喊起来:“李叔叔,德谢拉叔叔,你们都停手,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不管是李九成,还是德谢拉,在这性命攸关时刻,谁会听一个傻子的?
傻子连哭带喊了几遍,丁点用没有,只好一连声央求孔有德。孔有德见不得傻子悲痛不已、焦灼不安、十分无助的眼神,于是朝李九成喊道:“三大王,停手吧。”
李九成是叛军督元帅,外号“三大王”,特别擅长放鸟铳,“可择人命中”。
从职位上来说,孔有德只是副督元帅,但孔有德是叛军的直属统兵官,现在牢牢地将叛军主力,以及在登州城外大战时临阵倒戈过来的辽东兵控制在手里,所以实权比他大的多。
李九成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傻子,随即又换了一副无奈的眼神看看孔有德,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你听一个傻子的?”
孔有德立即将嗓门提高八度,毫不犹豫地回道:“他也是我兄弟!”然后才转缓语气说道:“葡萄牙火炮教官团只是一群佛郎机人,是雇佣兵,又不是真正的敌人,三大王有必要对他们赶尽杀绝吗?”
孔有德嗓音浑厚,声音洪亮,语气威严不容置疑,在场的每个叛军,就连德谢拉、公沙、陆若汉等葡萄牙火炮教官团成员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虽然不情愿,但孔有德发话了,李九成这个督元帅也不得不听,谁让他现在差不多只剩一个空头衔呢?不用李九成下令,其部下就已经停止攻击了,但李九成还是很要面子地正式下了停战命令。
德谢拉、公沙等人在陆若汉的劝谏下,随后也停止了攻击,继续打下去的话,葡萄牙火炮教官团就只有全军覆没一个结局了。
双方停战后,傻子立马挣脱孔有德的手,跑过去扑到躺倒一地的洋哥哥们身上,一遍遍哭喊着他们,却一点用也没有。傻子泪流满面,抬起头望着德谢拉、公沙、陆若汉等人说道:“德谢拉叔叔,公沙叔叔,陆若汉牧师,你们放下火绳枪,不要抵抗了,我保证孔哥哥不会杀你们。”
葡萄牙火炮教官团已经死了一小半,伤了一大半,德谢拉脸色铁青,不得不承认失败的事实。德谢拉虽然不相信一个傻子的承诺,但这场巷战确实已经打不下去了,德谢拉只能寄希望他们做了俘虏后,大明朝廷和澳门的葡萄牙耶稣教会不会放弃他们,会为他们向叛军支付赎金,换取他们的自由。
崇祯二年(1629年)十月,袁崇焕矫诏擅杀毛文龙,自宫东江镇,解除了后金的后顾之忧后,皇太极立马调集十万后金大军,绕过关宁锦防线,从遵化攻破长城防线,第一次入关围困北京,是为“己巳之变”。当时年仅18岁的崇祯皇帝动员城中百姓上城墙防守,就连在京的葡萄牙人龙华民和邓玉菡等欧洲传教士也不例外。
徐光启之前已再次奉命到澳门高薪聘请葡萄牙炮师组建新式炮兵保护北京。当年十一月,以耶稣会士陆若汉、葡萄牙军官贡萨洛·德谢拉、公沙·的西劳为首的31名葡萄牙火炮教练、工匠等,携带7门铁铸红夷大炮、3门铜铸红夷大炮、30门鹰嘴铳抵达北京附近的涿州时,突遇后金军。
当时涿州城内已经乱成一团,驻军打算弃城逃跑,德谢拉与陆若汉极力阻止当地驻军逃亡,他们与涿州知州陆燧、前大学士冯铨一起,把大炮装上火药和开花弹,堵塞城门,向野外试射,炮声如同闷雷炸响,曾在宁远吃过大炮苦头的后金军闻声而退。
眼光敏锐的徐光启等人于是决心将明军建设成一支完全用西洋火器武装的先进军队。崇祯皇帝将山东登莱地区作为培训新军的基地,因此,精通炮术的登莱巡抚孙元化,先期抵达的德谢拉、公沙、陆若汉等葡萄牙火炮专家便先后抵达登莱。
登州城被攻破后,出于职业精神,葡萄牙火炮教官团对叛军进行了激烈抵抗,死伤极其惨重,史载战死12名葡萄牙士兵,另有15人重伤。
扑楞蛾子扇起一丝微风后,傻子侥幸没被孙元化一剑刺死,才有机会及时介入,令这场巷战提前半刻钟结束,让葡萄牙火炮教官团少死了寥寥数人,其中就包括领队德谢拉。
陆若汉牧师已经60多岁,一向对傻子十分慈爱,见傻子如此心痛战死和重伤的葡萄牙教官们,便将傻子搂在怀里,轻轻地抚慰着:“孩子,你有一副天生的好心肠,上帝会保佑你一生平安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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