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静蹲在地上,略略思考了一下,在假疑惑的注视下摘下了戴在自己头上的铁盔,递给假,道:“标长,咱……”
标长点点头,一脸凝重。
随后,霍静拽出三根箭矢,一根递给标长假,一根挂在腰间,还有一根则搭在牛臂弓上,朝假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接着几个蹬步,在标长左侧停下,继续卧在三角处,但这一次,眼神对着那灰到令人压抑的天。
标长咽了口唾沫,虽然他不知道霍静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是真的好吓人啊……
他哆哆嗦嗦地将头盔顶在长箭一端,贴着城墙往上送。岩石与粗铁摩擦,发出次次啦啦的声响,令人感觉如坠冰窟。
嗡!
在铁盔探出城墙之际,便被一支长箭贯穿!
霍静等的便是此刻,单脚一踏走马道,整个人先是向上,略过半人高的城墙,与此同时,长弓化作一轮满月,箭尖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在他目光抵达对面城池之际,一箭射出!
嗡!
这是霍静射出的那一箭。
嗡!
霍静在空中打着旋,在即将落地之时,被一箭射中左边小腿!
“*(一种植物)”他吃痛地叫了一声,接着在落地之时,右脚用力,一下就躲进了门洞里。
“娘的……”霍静一下扯出贯穿小腿的那一箭,鲜血汩汩不止,但索性没射穿骨头,“奶奶滴,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再送你一箭。”
说罢,将那支射中他的箭矢搭在弓上,拉满,半跪在地,对准城头起身的那一名弓箭手。
可是在他正要发射之时,他收住了弓,接着换了一个角度,再次拉满……
“着!”
霍静长喝一声,一箭好似一道霹雳,那弓箭手应声而倒。
这时,他身后的那扇城门缓缓打开,霍静转身,迎接他的是一支骑兵,为首一人在马上拱手道:“霍焱鋆,里长有请。”
焱鋆,霍静表字。齐国男子满十岁就要取表字,因为忌讳直呼人姓名,所以叫人常常以表字代替。
霍静点点头,瞥了眼此人肩上的军标,一杠一竖,竖短杠长,拱手道:“有劳副标长了。”
副标长点点头,一骑当先,马铃叮叮当当直叫唤。
其余骑兵皆是如此,只有一个马奴模样的人牵来一匹战马,道:“焱鋆兄请上马。”
霍静背上长弓,艰难上马,但是左腿被长箭刺穿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疼得他紧皱眉头、如果不是马奴扶着,他还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随后,马奴帮他包扎好伤口。
“谢谢啊。”霍静对着牵着马的马奴道。
“无事无事,这是我应该的。”马奴笑着扭过头,冲霍静摆摆手,“焱鋆兄,不得不说你可真厉害啊!昨天晚上刚杀了一个黑鲨军的刺客,今天又一连三箭,箭箭中第,一连杀了两名鲁国的神箭手,还把他们军旗给搞倒了,要我说,你就是则个,哈哈哈!”
他朝霍静竖起一个大拇指,霍静这才看清,这是一个瘦削的小女孩,目测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骨瘦如柴,外边套着一件与合身沾不上边的满是补丁的衣衫,笑起来露出一对整齐的牙,但就是这么一个笑容,让霍静心揪着疼。
霍静笑了笑,道:“是挺不错的。——对了,你叫啥啊?”
马奴歪歪头,边走边疑惑地指着自己看向霍静,道:“我?”
“哦!差点忘了,马奴是没有名字的。”霍静扶扶额头,自言自语。
哒哒哒!
“驾!”
霍静皱皱眉,双脚一蹬,弯腰拽起马奴领子,接着暴射而出,跳到了几米外的地方,躲过了这飞来横祸。
一辆马车急急刹在离霍静所骑马匹的半米处,车轱辘与地面接触的地方,从远到近蔓延出一排由浅至深的车辙印子,一看就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那驾车的马夫连忙跳下车,绕着整只车子转了一圈,长舒了一口气,随后一拍膝盖,满脸怒意就往霍静这边而来,边走边骂道:“你他娘的知道车里坐的是谁吗?他娘的撞上了你赔得起吗?啊!”
“啊”字才说了一半,这马夫就被一只手抓住后脖颈,直翻白眼。
霍静满脸歉意,轻轻放下马奴小女孩,可一抬头,就看到标长拽着马夫的脖颈,正在满嘴飞沫:
“你他娘的自己不看路还来怪别人?你当你谁啊?啊!真他娘觉得自己主子啥啥厉害,可以沾请带故地趾高气昂的话,老子跟当今佷公还称过兄、道过弟呢!……”
那马夫被标长结结实实的离开了地球,瑟瑟发抖,连连称是。
骂的正起劲时,一道声音传来:
“老标长,您老就歇歇吧。”
与此同时,霍静看到马车的帷幕被里边的人掀开。
假循声望去,挑了挑眉,一把把车夫扔到一边,还不忘踹上一脚,接着指着从马车里出来的人影笑骂道:“好小子,你家祖坟他娘的也炸啦?娘的,也升官儿了。服了,一个个的都他娘的白眼儿狼!升了官都不知道提携提携老子,还有那个啥姬辛,那小子……”
标长骂骂咧咧,一肚子苦水掺和着方才没骂痛快的话语一并倒在面前这名穿着大白缎子的年轻人身上。这人赔着笑脸,道:“标长啊!这里长的心思咱咋看得明白呢?我估摸着啊,是想多培养培养您,以后再不济也是个五强。您说是不?”
“边去!培养我?培养个屁!老子都多大岁数了?还培养我。老啦……”标长说着,似乎不想再在这个话题讨论下去,道,“算了算了,不说我了,你小子现在可是贵人了,事肯定多的要命,赶紧滚,别耽误事儿。里里边这些文官们就知道耍嘴皮子,啥事都不晓得干,到时候你晚了他们大概又要说你这说你那了。”
说着,他拍拍男子肩膀,又道:“有啥委屈尽管来找我,大不了我这官帽子不要了嘛!”
“告辞。”男子拱手,深深鞠了一躬。
“滚滚滚!”标长挥挥手,背过身,不再去看呐远去的车辆。
霍静见他的神情,有些怅惘,还有些欣慰。
“标长,这谁啊?”霍静问道。
“以前标里的毛头小子。”假道,扭过头,不知是为了转移话题还是真的对马感兴趣,几步上前,一把把马匹低着的头拽起,刚要说话,就又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
“别动我的马!”
假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人拍去握着马头的手。
他定睛一看,有些生气了:“嘿!你个马奴还敢跟老子叫板?胆儿挺肥啊!”
说着,就抬起拳头,朝马奴招呼。
“标长,算了吧,马奴不懂事,我教育她。”霍静赶忙把小女孩护在身后,道。因为齐国规定:“凡马者以骑,奴则为己。”意思就是一般情况下,骑过一匹马,这人就成了马的主人,而看护这匹马的马奴也就成了骑马者的私有财产,通俗一点就是现在常有的捆绑销售。
假挠挠头,或许只是单纯想吓吓马奴,总之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做文章对着霍静道:“嘿!你小子这马是真的好啊!荃河北边的高脚马,全里大概也只有个五十来只的样子。啧啧啧,里长可真是下血本了啊。”
见霍静没反应,假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睡傻了啊?这种马在荃北兴许不罕见,但在咱这荃南可就是顶稀罕的东西嘞!”
荃河以北为荃北,荃河以南为荃南。
霍静点点头,在他的印象里,高脚马的发源地在荃北中部的平川高原上,牧草汁多肥沃,为马匹的饮食提供了极为有利的条件;再加上本身就是优良马种,所以高脚马不可不谓是好马。因而那些个控制了周边牧场的几个国家,光是卖马,都有一笔肥的流油的银子收入国库。
但霍静知道,同时期最好的马匹应该是西边秃勒国的汉吉马,只不过因为齐国西部有个小国——卫国,阻断了与西域的联系。
“假标长!”这时候,一名士兵从远处跑来,叫住了标长。霍静瞥了眼他的军标,一竖,是个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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