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某公寓楼二楼的《地球报》编辑部内,布朗基一手拿着黄油面包一手拿着份版面字体都和《地球报》大相径庭的报纸,看了头条的标题就一把将它丢了出去,和地上那堆纸屑与灰尘混在一起。

“这个阿道夫·梯也尔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不远处一个操作着印刷机的操作工忙完手里的活,见他发那么大脾气忙问他怎么了。

“他现在是终于撕破脸皮露出他的真面目了,”布朗基气鼓鼓地撕下一大块面包在嘴里嚼着,“通篇在吹捧那个路易·菲利普,看着那些文字我简直都能脑补出他伏在地上亲他皮靴的画面了。”

操作员拿起那份报纸扫了几眼,那篇一如既往占了整个版面的头条的文字依旧是梯也尔的手笔,不过纵观全篇都没有出现路易·菲利普的名字,倒是罗伯斯庇尔和保罗·巴拉斯出现了好几次。

“这不是一个字都没提吗,怎么看出来他吹捧菲利普的?”操作员扫了几眼后便将其放在空置的工作台上。

“他通篇都在把雅各宾和督政府翻来覆去地鞭尸,还大肆吹嘘什么只有宪法才能带来和平与稳定,谁……哦不是,我要是看不出来他写这些就是想为立宪背书那我就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傻子了。”

“这样也好,至少能让大众看出他立宪的真面目,或许有利于我们抓住空出来的市场?”

“我们的读者是压根对梯也尔那套不屑一顾的,或者说他的自由派倾向早在革命前就显露无疑了不是吗?”

“从哪看出来的?”

“就是一个月前发生在我们这边那个凶杀案啊,他不是借此来暗戳戳抨击查理十世想违反宪法搞专制吗?一名真正的共和派应该是主张废掉国王而不是拿什么宪法来自欺欺人!”

“那个凶杀案啊……”布朗基的脸色忽然变得悲伤,“受害人是克拉拉和阿莱尔两姐弟的母亲来着,唉……”

“主编,有客人要见你。”布朗基悲伤还没一会,一个衣着相对体面点的衬衫男人便打开门,在门口伸头进来对布朗基说。

“是谁?有几个人?”

“两个,带头那个自称夏尔。”

布朗基一听到这个名字马上就跟触电般站起来,他确信是瓦莱夫斯基已经把话带到了,可他为什么来找自己?讨价还价吗?

“他们在哪?”布朗基问他。

“一楼。”

布朗基就算疑惑,可还是快速走下步梯到了一楼,夏尔·路易·拿破仑·波拿巴穿着一件黑色衬衫站在那里,他的旁边是一个身着军装,留着络腮胡的男人,年纪看着比他和夏尔都要大,和传统的军人一样也是一脸凶相给人以不好相处的感觉。

夏尔注意到了走下来的布朗基,走上前先跟他握了握手:

“你们编辑部还真难找,我和圣阿诺一路问了好几个路人才跌跌撞撞走到这。”

“圣阿诺?”布朗基望向他身后那个高大的军人,“他是你新交到的朋友吗?”

“也不能算是朋友,充其量就是仰慕者吧,”圣阿诺的说话声透着一股成熟男性的沙哑,富含魅力,“自从革命结束后,夏尔先生的名号在军队中可是愈来愈响,我本着尊敬自愿接受他的调遣。”

布朗基脸上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微表情,可它并没有逃过夏尔锐利如鹰的眼睛。

“瓦莱夫斯基已经把事情都跟我说了,你这里有可以说话的地方吗?”夏尔问。

“我的办公室行不行?虽然小了点但三个人还是能勉强坐的。”

“带路吧。”

果然如布朗基所说,这个办公室不但小,而且四周墙饰还是木头橘色,再加上只有一间小窗户导致采光不足,以至于身处其中时感觉就像呆在个纸盒子里,在两人坐在隔着一张旧式办公桌的布朗基对面时,这份狭窄感便感觉更为明显了。

“不好意思啊,经费有限租不起太豪华的地方当编辑部。”布朗基有些抱歉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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