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时,那瓜尔佳·亦琪如约到来,如愿以偿拿到二十两银子。
岂料,不出三日,那瓜儿就遭人打断了小腿骨头。
说亦琪从“益丰堂”讹得二十两银子,事情顺利的出乎意料。他时常也在少城外三街五巷的茶楼酒肆里讹着些钱花,都只不过十吊八吊铜钱,有时候使蛮,好酒好肉混一顿霸王餐吃吃,像这样一下子讹二十两银子,还是头一回,不禁心花怒放。想那“益丰堂”古家,还真他娘的是个有钱的主儿,以后可得盯紧了它。先还担惊受怕,防备着人家要理码自个,在家窝了两天不敢出门,后来小心翼翼试探着出门逛了几圈儿,风平浪静,屁事没有,这才安了心,当晚便在东大街怡春院歇了一夜。
成都的东大街是有名的烟街柳巷,类似于北京城里的八大胡同,成都有一句老话,叫“垂子垂嘛东大街。”照现在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说你要打炮嘛你就去东大街。可见东大街的妓院之多。成都有许多老话,有些说起来就有点伤人了,比如,“金温江,银灌县,讨口子出自双流县,梭叶子尽在大邑县。”这就有些伤双流、大邑的人了嘛,且不作翻译。
那亦琪兜里有了银子要不去东大街才怪了。申时才起,太阳还没有落山,他就去了怡春院,吃了一壶烫酒,扎扎实实吸足了鸦片烟,搂了个中意的姐儿,俩人儿挤在一口大木桶里,一块堆泡了个热腾腾的澡,叫姐儿侍候得啊身上每一根毛孔都舒展开来。直到次日天光放亮他才从怡春院出来,晃晃悠悠往家去。他想抄个近道,从两条巷子中间的一条窄巷穿过去,这巷子两边没有铺面,尽是房屋的山墙跟院墙,巷子也不长,他平时都走惯了,紧走几步也就穿过去了。可是,就有一位蒙面的黑衣人站在那里挡住了他的去路,黑衣人手里提一根哨棒。亦琪一惊,赶紧回头跑。一转身便发现,跑不脱了,后头也有一位,一模一样的黑衣人,一模一样的哨棒。一根棍子顶进了他的嘴巴里,那人细声细气说话:“你敢哼一声,这根棍子就会戳穿你的喉咙,那可就要了你的命。”另一根棍子敲在他的小腿骨正面,那个部位四川人叫“穷骨头”,寓意为那里没肉,就一层薄皮裹着骨头,敲那里,疼死了。亦琪感觉那是一根铁棍子,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咔哒声。黑衣人倏忽便消失了。亦琪憋得青筋勃勃,满脸豆大的汗珠。他爬出这条窄巷,到了有铺子有人的宽巷子里,这才撕心裂肺惊乍乍尖叫起来。
小腿骨断了,还是要来“益丰堂”请古老爷接骨。
那古爷左看看右瞅瞅,说:“哎呀你这脚杆,伤得不轻啊,哪些龟儿子下手这门重噢?”说:“先要正起,固定住,叫正骨,怕是要有个二十来往天哩,然后才说敷药接骨,咋个都要九十天嘛。”说:“哎呀小伙子你要想归一噢,这正骨、接骨一盘整下来,没得个五六十两银子,不得行哈。”那瓜儿翻身要跪,无奈腿断了,连跪都跪不得了,嘴里直唤爷,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哭啼啼讨饶。古爷把脸一板,说:“拿银子来嘛,说啥子都没得用!”吆喝:“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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