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拖着肥硕的身体跟着众人的身影从密林中钻出,入眼所见,是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河,河岸上,尸体堆积如山,血染晨曦。
整个村庄空落落的,不复往日光景,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见惯生离死别的众人也紧锁眉头。
随着众人脚步的逼近,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稠,众人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偌大的河滩上,遍地都是断手残肢,众人视线所见,竟是难以寻到一具完整的尸体。几名弟子中,除了林七修行时间长久一些,其余人皆是入门不久,却哪里见过这般景象。
正所谓婆娑世界,及阎浮提,想来也不过如此。
年轻弟子中,终于有人忍受不住,趴在河边吐了起来。
众人纷纷握住了拳,一名弟子咬牙切齿,微微在众人身后嗫嚅道:
“此般行径,怕不是……魔宗?”
林七听后微微一愣,行走世间时间已久,记忆中却仿佛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词了。其他诸人,听到后也是面色古怪,相顾一眼,皆未做声。
自道阳祖师“三百年荡魔”开始,到如今天下承平已久,中原少有魔宗踪迹,而魔宗的往事,也被人逐渐尘封在记忆之中。
所谓魔道,不事道佛,不求仙圣,自在本心,只求真我。远取诸物,近取诸身,自然万法,容之纳之。故此,魔道众人大多率性而为,从不讲礼法约束,多数魔道中人或修以密法,或修以邪术,作恶多端,世人提及无不嗤之以鼻,不屑为伍。
此间此般情形,落在众人眼中,分明是魔道中人才会使用的手段。
众人皆默然,林七心头亦是惊悚,若真是魔宗,此地之事便牵扯甚大。
众人继续搜寻一番,正待离去,行在前方的人突然传出一声惊讶的声音。
“咦,这里有活口,师兄快过来。”
林七几人纷纷上前,便看到一名约十来岁的孩童倒在血泊中,稚嫩的脸庞上尚且悬挂着泪珠,微微颤动的睫毛,许是昏迷后也不得安稳。
林七心下暗叹,整个村庄静悄悄的,充满死寂,或许这孩童此刻便是整个村庄唯一的幸存者,不由得悠然一叹。
几人再次查探一番,确认了没有其他活口,便商量一番,决定先回师门汇报再做打算,于是几人带着孩童一起,匆匆返回师门。
晨曦的余晖中,几只秃鹫飞过,却不知留下的是谁的鲜血,谁的落寞,或许,还有几分谁也无法弥合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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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沉睡了多久,肖世言悠悠转醒,刚睁眼,便见一双眼睛凑在自己身前,脸上横肉堆积,左右颤动,看到自己醒来,浮肿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你醒了。”
肖世言躺在床上,转头看了一眼林七,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虽已醒来,却目光呆滞,双眼无神,一夜之间,再难见到往日神采。
昨日种种因,成就今日果,然旧时盟约天真之言历历在目,亲人离去之痛,恰如春草一般,更行更远还生。又仿如云烟淌过心头,来时浩浩荡荡,终时留不住一物。
肖世言终究只是个孩子,少年心性,又逢人生大变,几番交加,默然间又流下了几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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